说乍暖还寒,最难将息,这话今年感触最深。倒春寒是一场凌厉的玩笑,暖气停罢,一波又一波寒流来袭,心说南下总是好的,乐得塞一箱子春装。未曾想却遭遇大雨降温,一棒子被打回寒冬,哆嗦着行走在异乡街头,心凉的直颤抖,无力伤春悲秋。
每日的天气通,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人和永不疲倦的诗人,带着四十度的热度讲些肝胆相照的话,只是,大可不必当真。
也看着冰凉的温度提示慨叹,真像感情抛物线走到下降那半程,连谎话都懒得说。
像我这种感性的人,四季都影响着肾上腺素和脑垂体。去年隆冬,时常睡前饮酒,把酒当做符来镇身体里的鬼。酒入柔肠,把情绪提升到黄金分割点,不高不低,忘情忘爱,往昔兹当一场路途,未来全是宽敞大路,怎么走怎么好,两旁鲜花锦簇,微风正好。揉揉脑袋,笑着灌入最后一口酒,爬床上做一阕外太空的梦。
天亮时我又被打回原形,光影软塌塌趴在枕畔。
我都归结为冷。你想啊,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瑟缩的模样,那让我想起童年起床的清晨,妈妈在厨房劈柴生火,我磨蹭着从炕上被褥底拽出棉裤,嘟囔着把胳膊从暖和的被窝里伸出来。那记忆太深了,冷的我啊,觉得生活被席卷的很窝囊,只想找个契机远走他乡。
树发出第一棵嫩芽时,我看不见。大自然最彪悍的是,它有自己独特的节奏和体系,你爱上冬雪,它给你消融,你惦记微风,它给你雾霾。时常意料之外,心想事不成。就这么着,倒像是和一个不按理出牌的情人相处,辛苦倒有,却也不会乏味。
春天很像久石让的音乐,有平和的力道。某天走出地铁口,一整排桃花都开了,十里花香,满目招摇。高楼后也有许多木兰花,这花不经雨时很华美,落在雨里就有些脏。我爱看杏花,因它总有股子奋力向上迎春风的喜庆劲,殊不知,越奋力,就越靠近衰落。
芍药也好,温婉少言,虽养起来有些娇气。因开不到夏至,又名“殿春”。今年暮春前总着买几支。
就是一周的事,花败落时,如从未来过,一场花事了。
我撤掉了电热毯,睡觉时开着窗。有天晚上大月亮悬窗,将睡未睡时,我蹦下床光脚到窗前,拍张清晰的照片。月光最是无辜,那一刻若有千万人一同沐浴其中,剪掉一块盖在身上,都能暂忘往昔的冤孽和丑恶,它成了最皎洁的遮羞布。
暮春时,我有点恋恋不舍。四月是北方的好季节,不冷不热,不焦不燥,不慌不忙,适宜得体。开始晒太阳,去公园赏花,哦,还有散步。寒冷里的快走变成漫不经心,成日里捂着下巴的狼狈终于换成看风景的自得,有了慢下来的心情,就有熨平心里褶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