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荒井把我叫起来。哎荒井竟然会来图书馆。
靠近借书台的位置刚好被窗帘遮住了光,荒井支着身子在我眼前嚷嚷,我过了一小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越前说他拿了本书没有登记。”
“他来过吗?是什么书?”同样是图书股长,越前却几乎什么工作都不做,真是太不负责任了。荒井点点头,伸过手翻摞在台子上的几本书,我这才注意到它们,图书借还登记册被翻开压在下面,已经被填好了,并不是我的字迹。登记员一栏却工整的写着我的名字:坂本有海。
荒井还在为让他一个学长跑腿传话这事儿耿耿于怀,说起来越前下午因为迟到被罚跑了五圈的事。
大概是我睡觉的时候帮了下忙的缘故吧。
“他借的什么书你还没告诉我。”
“那本书!……忘记了,好像和河流有关。”
“我知道了。再见。”我前几日看完后打算还回来的那本书,已经不在抽屉里了。是远藤周作的《深河》,关于印度的故事。不知道他还对这种书感兴趣,他之前借的书都是化学啊、数学什么的。
今年六月被告知和本校著名的越前龙马一起选为图书股长,实际上都是我一个人在干。开始的时候我坐在台子前,他站在窗帘边上看书,很静态,我心想,what is he building there?他在建造什么呢。实际上两个图书股长并没有提高工作效率,反而工作量暴增,不少女孩子以借书为名跑来看他,害我工作结束后累的连手都抬不起来。这家伙是心里清楚的吧,如果他坐在台子前,保准手累到握不住球拍。过了几天他就不来了,工作轻松了不少。不知道他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怨念,既然不愿帮忙就不要帮倒忙。某种方面来说,还是挺贴心的。
他偶尔也来借书,在借书卡上写名字时我注意到他写的一手好字。
想到这里思绪就停止了,我在借书卡上写好他的名字:越前龙马。
不如他的字好看,越前龙马。我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图书馆内已空无一人,窗帘被风吹起来。
越前龙马只有在没人的中午才会舒展开,默默地看书,或者说是看我手忙脚乱的整理书籍吧。
路过网球场,网球部的正在休息。
越前坐在地上系鞋带,我隔着铁丝网小声喊他出来。
“今天多谢了。”虽然也是他份内的事。
他墨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脸上有种莫名的表情,“因为学姐差点把口水沾到登记册上面。”他压低帽檐。
我跟他瞪眼,不过又笑了,“我国小就比你高了。”
他表情一滞,脸挺臭的,手冢喊集合就慢悠悠走回去了。
后来他不再担任图书股长,因为高强度训练以及够让人吃不消的了,我也不再担任,因为学业繁重。听荒井说教练早和他说不必当图书股长,他本人还挺乐意当的。倚着窗晒太阳、什么工作都推给我,他当然自在了。
后来毕业同学聚会乾聊起他们网球部。
说到龙马那小子卯足劲喝了半年牛奶,一直喝到我们这届毕业,关键还没长个儿。
我说是因为乾走了他不受压迫,乾表示自己仅仅友情提示过几次,比起牛奶他更乐意推广乾汁。“听说有海你嘲笑过他的身高啊。”我附和着大家笑起来。
后来我和大学同学走进婚姻殿堂,收拾旧物时发现当年那张越前的借书卡,是《深河》那本书的,听说他大学毕业后没有去参加比赛也没有去工作而是进行了gap year,听说是跑去印度了,还差点因发烧死在印度,听说他身高已经有180了。
奇怪的是关于听来的那些他的事我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当他在窗边默默的看着书时我就在想,他最终会建成什么呢。
每一个人都可以在自己的特定层次实现均衡,我也时常问,what am i building now?我们非得去瞻仰和怜悯吗?结果是,我们只是看到了另一种人生,在另外一种层次实现自我均衡的人。(引用豆瓣一个妹子的话)
我们最终会建成什么呢?
故事讲到这里好像跑题了,其实我也在想越前跑去印度是不是因为《深河》这本书。
越前龙马这人我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他只跟我说过一句话。
故事最后,我再也没有在生活中见过这个男孩子。
他在耶和华面前生长如嫩芽,
像根出于干地,
他无佳形美容,
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也无美貌使我们羡慕他。-------以赛亚书53:2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