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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总是重生成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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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每次都重生在【你死我亡的敌对种族】里的故事。
---→相爱相杀。虐与逗比共存。
---→情节流
---→1V1
---→强强+女攻男受(第四爱)【就是说男主很强,但是女主更强咯】
目前已确定的世界
★道修正统X魔教邪术★
☆圣骑士X恶魔☆
☆吸血鬼X猎人☆
☆龙X勇士☆
☆剑灵X术士☆
☆教父X女巫☆
☆人工智能X机械战队☆


1楼2017-04-23 16:38回复
    1.
      电话声音锲而不舍地响着。
    叶织随意了扫视路面,她对这条路已经很熟悉了,确认安全之后接了叶熔的来电:“老姐,别催啦,我马上就到。”
    “不是催你,你慢点开!你现在在哪里?”
    “什么事?”对面话里的焦躁十分明显,叶织稍稍皱起眉头:“我正在去公司的路上,在过桥。”
    “过桥——?我……”
    一阵强烈的横风自江面上而来。叶织小心地把着方向,轻轻向逆风方向调整着。“你等一下,我一会和你——”
    那边追问道:“叶织,你在开车?”
    叶织正准备说什么,明明应该向右的车轮忽然向左猛地偏过去。“操。”叶织没工夫应付电话,她向右又打了半圈方向,然后汽车横打着冲向了左边。
    在一瞬间,叶织明白,自己车子的方向出问题了——可是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还是好着的!
    车子没给她多少思考的时间,瞬间撞上了栏杆、喷溅出惊心的火花,下一秒大桥的围栏支撑不住断裂开,黑色都市越野从豁口撞了出去。
    “什么声音?你还好吗——叶织!”
    音响里传出来急切的询问,那声音尖锐地飙高。可叶织已经听不到了。视野里越来越近的江水让她失去了一切其他的感官。
    要死了……她脑袋里只转着这一个迟钝的念头。
    上个月才刚刚争取到了公司股份的……从普通小康人家爬到现在的位置,她要比旁人努力十几倍才能三十出头就能取得这么傲人的成绩……
    汽车砸进水里的巨响惊醒了叶织。
    “不能死,我不能死!”她手忙脚乱地解着安全带,然后慌忙要摇下车窗。“不不不,打开啊,给我打开啊!”
    她一边绝望地按下车窗的开关,一边左右环视,想在这里找到一把什么尖锐的东西弄开车窗。熟悉的座位在绝境之前变得陌生又疏离。
    “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要出去!我不想死啊!”
    “叶织,确认死亡……”
    叶织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听见这么一句。“操!”——她现在万分的郁结之情只能化作这一个字来表达。
    “请您别说脏话。”那个男女莫辩的声音继续说道。“还有,您该投入下一世了。请做好准备。”
    谁在说话?
    叶织忙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一片无边际的漆黑之中。
    这景象不可能属于人间。她有些相信她真的死了。
    她面前悬浮着一个萤火虫大小的光点,微光只照亮了周围的几十厘米,叶织下意识地伸手去碰,看到自己惨白的手,而身体其他部分都笼罩在绝对的黑暗里,连她自己都看不到。
    光点闪躲了一下,溜到一旁去。
    于是叶织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了。她放弃去探寻此间光线的问题——想来,也不是什么现实世界能存在的地方。
    “我死了?”叶织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刚才光点发出的话。
    “叶织已确认死亡。”光点说:“你前世的心愿已了,按照规矩,下一世可以保留前世的记忆,这是很罕见的事情呢,你应该好好珍惜。”
    “心愿已了?——这不对啊!我明明离最终目标差很多呢。”叶织说:“我只在集团的管理层沾了个最底层的边。”
    光点解释道:“到死亡为止,你的人生规划一直在轨,按照预测,若非死亡意外,完成率将是100%。”
    “那我能选择回去吗?”叶织急切地问。她只在乎这一辈子的奋斗、为数不多的朋友、还有一切的愿望,而什么下辈子之类的东西,就算再好她也不想要!
    光点的说辞屹然不动:“叶织的上辈子已经结束。现将前往下一世。”
    “可我想回去刚才的那一辈子,”叶织说:“我的那个‘完成率’是100%,都不可以选择回去吗?”
    光点说:“纠正你一下,一,你的【人生完成率】是‘按照预测’可以达到100%;二,过去的人生从不会再来一次,就像时光不能倒流一样。”
    “为什么?”叶织丝毫不放弃。
    “你该走了。”光点不再和叶织纠缠。叶织只感觉到一种强大到可怕的引力将她拖走。
    能拖到哪里呢?她现在是在一片黑暗之中,不知身在何处,不知如何归去,只能任凭那强大不可抗拒的力量引着她急速离开。那团萤火虫大小的光点在叶织眼里很快就消失不见,随即,惶恐和睡意一同袭来。
    在死亡与往生之间的那片绝无的黑暗空隙里,光点在原地转了一小圈,渐渐熄灭,消失在了黑暗里。“【人生完成率100%】……?是不对劲。好像,有点儿棘手呢……”
    #
    叶织往生了。
    她将经过漫长的婴幼儿时期,当大脑发育成熟之后,才能理解脑子里那些光华片段就是所谓的“记忆”。
    而等到她的理解能力渐渐成熟,她才会明白那些“记忆”是上辈子的事情,与此世已毫无关联。
    ——至于世界上其他人,如光点所说,绝大多数的人的“人生完成率”是无法达标的,因此,能够保留上辈子记忆的人也非常少。一辈子都无法碰见几个。
    大约三岁生日过后的一个炎炎夏日里,对上一世从桥上坠落横死仍耿耿于怀的叶织,感觉到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起来。
    那天之前家里的气氛就有些不对了。从前的叶织是能察觉出来的,可这一世她的灵魂承载在三岁小儿的身子里,注意力和分析能力都大大下降,就连偶尔恨恨地诅咒上一世的凶手——她都不能到底有没有凶手。
    说到底,车子被别人动了手脚什么的,只是她的猜测。也许,事实上只是机械故障呢?
    但她总得发泄自己心里的郁结,于是在心中杜撰出来一个面目模糊的黑衣人,权当做幕后黑手,天天想起来就在心中扎小人——可因为年纪所限,很多时候咒骂几句,她难以维持的注意力就被奶妈腰间风格奇特的挂坠、或是庭外叫声悦耳的鸟儿吸引走了。
    总之,叶织也意识到了自己年幼的大脑给自己带来的限制。不过也有好处,就是她能够在大脑发育的黄金时期开拓它的功能,按照她从前从书上学习的理论,这个年龄有意识地训练记忆力,也许之后能练出过目不忘的能力呢。
    总之,某个夏日的傍晚,叶织抱着繁体字的书本正研究的时候,疼爱叶织的母亲把她好好打扮了一些之后,带着她出了远门——这可是从前未有过的事情。
    叶织本以为这里只是中国古代的某个地方,这里的人都穿着古色古香的长袍,男女行事都彬彬有礼,大家都留着长长的乌黑的头发。偶尔被抱在怀里,听唱戏的来往讲故事,其中有上天入地、呼风唤雨的主人公,叶织当时没有当回事,她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民间神话。
    见惯了高楼大厦、机械轰鸣的她,可根本不可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够见识到在原来世界上只能存在于神话中的“法术”,在这个世界变成真切无比的存在。而她,更将成为一名法力高强的修者。
    此刻,叶织还是刚刚初步适应这个世界的小儿,她坐在母亲怀里,悠哉哉地欣赏着街道两边的风俗,母亲从郊区一直步行到了老城最繁华的街道,然后叶织发现自己被带到一处明显要比民居豪华的小楼里,里面都是抱着孩子的妇人。
    叶织觉得有些滑稽,要不是时代对不上,她简直要以为这是个育婴培训中心了。
    等待了片刻,四个穿着一式的黑色衣服的家伙走进来,有男有女。路过窗边,阳光打在他们身上,叶织才注意到他们的衣服不是黑色,而是沉得近乎于黑的红色。
    他们板着脸,在妇人之间挑选着。空气里流动着紧张期待的气氛。
    被选上的话,应该是好事吧……叶织打量着母亲的脸色:她神色并无抗拒。所以,叶织虽然不知道这是在选什么玩意,但是向来好强的她一瞬间,就决定要在这一屋子的孩童里胜出。
    打败一屋子咿咿呀呀的小孩,实在太容易了。叶织睁大眼睛,让自己圆溜溜的眼睛中装满敏锐和算计,一直盯着为首的那个人。其他孩子都揪着妈妈衣领,叶织分外显眼,果然很快就被注意到了。他们有三个人围上来,审视着叶织,叶织也审视着他们。
    三个人依次点点头,其中一个摸出了一个小木牌,边缘贴心地被磨去锐角和毛刺,红绳穿过木牌上的孔,挂在叶织的脖子上,叶织用小肉手抓起来看了看,是个繁体的一字。
    叶织咧嘴笑了。她最喜欢“一”。
    这一天,这四个身穿制服的人在这里给出了二十四个木牌。他们的母亲抱着他们跟上深红色衣服的家伙,将他们安置在马车上。这四个人所供职的组织肯定是财大气粗。选出了二十四个小孩而已,每人都能够坐进一辆马车。
    穿制服的家伙一人骑一匹马,后面的几十匹拉车的马不需要鞭策,依次跟上。叶织是坐在紧跟着那四个男女后面的、打头的那辆马车上的——果然,每个木牌上的数字代表着孩子的优劣顺序……虽然叶织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到底是在选拔什么。
    她坐在轻微震动的马车里,车门和窗子都从外面锁起,防止孩子们在无人看守时从车中掉落。叶织倚在壁上,透过窗上留着掌宽的缝隙朝外看,目送满脸欣慰的母亲消失在车后,她周围有不少抱着没被选上孩子的失落的家长,都怅惘地望着叶织所在的车队。
    后面的车里孩子们失措的啼哭声,他们失去了母亲的怀抱,又置身于陌生的环境。
    叶织,她拥有丰富曲折得多的来自上一世的记忆,在这个时候是格外的坦然,甚至有些得意洋洋的。不管怎么说,拥有上世的记忆,太有优势了!她握着那个小木牌,心里哼起歌来。
    上一世忽然横死就不说了,好在她叶织的意识还在延续,这一世重整旗鼓,她一定要在这片大陆刻下她叶织的耀眼印记!
      


    2楼2017-04-23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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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织在马车里,被径直送往了一处山上的大殿里。这里有更多的孩子,绝大多数都趴在地上又踢又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站着的绝对是少数。而能够站着,又没哭的,就只有叶织和另一个小男孩(后来叶织知道他叫赵羽)。而能坦然站在殿里,面无惧色的,只叶织一人。
      作为绝对是最乖的那个小孩,叶织后来被最年长的一位仆从嬷嬷挑走照顾了,也从她那里得到了很多耐心详尽的解释。
      叶织出生的小镇处于中原五国里最恶名昭著的魔教——幻莲教的统治区域内。幻莲教每隔上三四年,就去属地里挑选教徒苗子,从很小的时候就加以培养,所属灼莲殿。
      “到成年之后,还能留在灼莲殿的,就有继任下一任教主的希望了。”嬷嬷说。
      叶织深入地体会到,这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世界,更不存在从前那套力量体系了。
      这里的人的通用的力量是法力。强者可以呼风唤雨,弱者也能做到衣食无忧。其中,修者内部也有理论争执,分正统的道修和让天下人不齿的魔修。双方可谓是一碰面就得不死不休。
      幻莲教就是魔教的一个分支。
      叶织在这一世也没改她前世争强好胜的性子。
      自己已经加入了这么一个阵营,以她现在的实力,绝无再脱离这魔教、投奔主流门派。
      她打定主意:就算在歪门邪道的领域里,她也要做到极致去。魔教路数向来为天下人不齿,叶织只做到问心无愧便可,没必要为天下人目光而非入正派不可。
      说到底,魔修最为正派修者所厌恶的,是他们提高法力的路数:祭祀。道修吸食草木灵气,进展速度很慢。魔修另辟蹊径,常以禽鸟走兽放血祭祀。此为原因之一。
        二者,魔教人不好“修身养性”一说,其内部关系更是没有什么仁义道德的讲究,个顶个的骄淫残忍。就算是面对同教门的人士,一言不合,拔剑直接捅人是常态常理。总爱自称君子的道修们总拿这一点来痛斥魔修是“未开化的蛮人”。
        叶织自有她从上一世带来的良心准则,作为一个三观已定的成年人,她在幻莲教内十几年,三观从未被带跑偏。虽然平日行事张狂如同魔教典型,但所做之事,向来对得起“问心无愧”四字。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刚过了十二岁生日的叶织,到目前为止在灼莲殿的生活是蛮平静的。
        灼莲殿里,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小孩儿,但并不是其乐融融,几百个孩子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一面是教里李长老的侄子李飞,为人狡猾,长得白净瘦高。另一个是十八岁的大男生,普普通通,没有什么背景,性格也不甚突出,叶织都没怎么记住他;前不久这个人在试炼的时候死掉了,接着他的手下们就又拥立出了一个头领。
      那天,修习幻莲术道法又上了一层的叶织,溜溜达达从山外归来——她刚刚从另外一个国家回来。在那里对一个总和幻莲教作对的中等门派进行了“教训”,这是幻莲殿今年给她的任务最后一个任务了。
      剩下的时间,她都会很轻松。
      忽然,她收起了愉快的心思,警惕地停下了脚步。“谁在那儿?”
      沙沙的声音传来,过了几息,一个比她略小两三岁的女孩儿从小树林里的灌木里冒出来:“啊,叶织前辈啊~正好我也要找你,快来快来。”她开心地冲叶织使劲招手,动作间充满了童真。
        “你是?”
        “前辈叫我初雪就好了。”她笑眯眯的,白净的皮肤上两个眼睛笑成两对月牙儿。
        叶织眼皮一跳,本门幻莲教教主,其大名是初隐。这两人姓氏相同,不晓得暗中有什么关联。
        叶织从未听说过这个初雪,不认得她,倒不担心这女孩暗算自己什么的,左右自己没事,便跟着这初雪钻进了小树林。
        里面还有一个男生,他的眼睛很好看,眉毛比较细,给叶织的印象是比其他莽撞的男孩要聪明得多。叶织模糊想起来这人大概是同自己一批进入灼莲殿的。
        “你们听好了,”初雪跳到一块大石头上,叉起腰,嘴巴向下一咧,脸上的纯真变成了跋扈:“那位前辈前几日在试炼里挂掉了,尸骨无存,他留下来的灼莲殿势力就由我初雪接管了。我这几天可是调查过了呢,整个灼莲殿,就你们两个刺儿头,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加入任何一派的势力!”
        叶织被这个小孩逗乐了:“那你想怎样?”
        初雪冲叶织二人勾勾手指头:“你们两个,都是在十几年来的生死压力之下,仅靠自己的力量坚持到现在,可以算是强人了。我初雪不会亏待强人的——跟我混吧!”
        叶织摇头:“不要。”
        旁边的同龄男生也咧嘴一笑:“不好意思,我还是比较喜欢独来独往呢。”
       


      3楼2017-04-23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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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雪眉毛一立,提高了声音,不过因为年龄还小,再怎么凶,语气也是娇嫩嫩的。“喂!你们不要不识好歹。之前是你们的幸运,叫你们单打独斗也能活到现在,但运气总有到头的时候,就凭一个人,不可能一直活下去——”
          她看看叶织,又看看旁边那个男生,骄傲地说:“你们还是乖乖的加入本初雪大人的势力,以后保准待遇不薄。还是说……你们想加入李飞那一派的?”初雪狐疑起来,充满警告地打量着二人。
          “算了,既然你非看我不顺眼,那我决定自立一派,这样也不错,免得你和李飞今后再惦记我,徒惹麻烦。”叶织抱起胳膊。
        “哈哈哈哈!”初雪嘲笑道:“自立一派?你以为你是谁啊?根本不会有人追随你啦,以后肯定是会***掉的!”
          “那我追随她咯。”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叶织没料到自己随便一说,真的有人附和自己,回头看,正是刚才那个男生,他举起一只手,打着哈欠,一副惫懒的样子,冲初雪说:“从今天开始,我和叶织是一派的……你觉得如何?”后一句是对叶织说的。
          叶织打量了一下这个家伙,一点头:“好啊。”
          初雪没想到事情竟然最后出现了这样的发展:她最看重的两个魔修竟然强强联手了!要知道,法力比拼可不等同于打群架,不是人越多越好的,一个强者往往比十个菜鸟更有力。
          她不甘心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那男生又出言道:“现在我们已经不是游兵散勇了,更不会加入你的势力,怎么,初雪你还想挖我们的墙角不成?”
          “呸。”初雪骂了一声,跺脚后愤愤走了。“你们给我等着!”
          叶织望着初雪怒气冲冲的小背影消失在树叶中,然后回头对那男生说:“多谢你啦。”说完就准备也离开。
          “喂,”那男生把她叫住:“我们不是已经成一派了,不互相了解一下吗?”
          叶织说:“我认识你,你和我是同一批进来灼莲殿的。”然后她顿了一下,使劲回想了一下:“你叫什么羽来着……”
          “赵羽。”赵羽提醒道。夕阳的浅红色光泽从微风中的树叶中透下来,影子在他的脸上摇摇摆摆的,他偏头一笑:“今后请多指教。”
          当时的一句戏言,后来倒真成真了。叶织和赵羽后来偶尔在任务里搭伙,渐渐建立了信任——在魔教里极为难得的信任,到最后,两个人反而真的像所谓的盟友一样,成为了能够彼此托付后背的人。
          当然,后来的几年里,怀恨在心的初雪可没少找叶织二人的麻烦。但叶织和赵羽两人的天赋都很好,所以从没有真正被初雪陷害得手,反而愈来愈强大,成为了连灼莲殿两大头目初雪和李飞都得避其锋芒的人物。
        虽然这两个家伙动不了叶织,但总给她找点麻烦,倒是乐此不疲。叶织有时候不耐,简直索性要拔尖把这两个天天蹦跶的家伙宰了。
        这时候赵羽通常是在托着腮懒懒地翻看话本,一边劝道:“这两个都是有后台的人。我们解决了两个小麻烦,后面还有两个大麻烦……算了,让他们跳着吧,反正谁也奈何不了谁。”
        叶织也只是一说,赵羽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坚持,便坐回凳子上,一寸寸擦拭起自己的剑。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了什么:“你刚才说,初雪有后台?她当真是教主的女儿?”
          赵羽说:“这个倒没有证实过。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确实,李飞和初雪这两个年轻的头目里都是不能小看。其中李飞自称是李长老的“侄子”,天天把李长老的名字挂在嘴上自不必说;那个少女初雪的来头也是有点让人瞩目的。
        ——她和教主初隐的姓氏相同,旁人最爱猜测他们的关系,而初雪总是不说。按照她骄纵的性子,如果她真的是教主的女儿的话,早就昭告天下了,所以大家百般疑惑之后,也就仅把姓氏的问题当做巧合。


        4楼2017-04-23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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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织十九岁,也就是进入幻莲教十六年的时候,要参加一个残酷的试炼。几年前死掉,然后手下势力被初雪接管的那个前辈就是栽在了这一关。
            这是每五年举行一次的给学徒们分级的试炼,试炼的后果决定了他们的命运,灼莲殿每一个十六岁以上的人都得参加。
          “听好了,”上头的那个魔修提起声音,冷冰冰地说:“你们灼莲殿,是为幻莲教培养优秀教徒的地方。所以,这里不需要产出废物。每过五年,十六岁以上的人都必须参加结业试炼。”
          “试炼有两种。甲等和乙等。”
          “通过乙等试炼的人,以后将加入赤莲殿,你们知道,赤莲殿是我们教的主殿,这里的人都是组成幻莲教的主力。加入赤莲殿之后,你们需要经常执行教内的事务,自然,法宝和灵药也不会缺了你们的。”
          “而选择甲等试炼的,试炼成功通过后,将继续留在灼莲殿,不必执行任何任务,行动完全自由,还可以领取最好的补贴,物质待遇与长老等同——”
          底下传来羡慕的抽气声。
          魔修抬眼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台下马上安静了。他这才继续说道:“——然后成为下任教主的候选人。”
          叶织在底下兴味盎然:“这么一说,岂不是百利而无一害?”
          初雪听到了叶织的话,冷哼一声:“那也要你有本事才行。”
            叶织摸了摸下巴,斜眼看着初雪说:“诶诶,你这么一说,我还觉得自己真的挺有本事的。”
          初雪阴测测道:“你会死的很难看。”
          “安静!”管事的那位魔修冲叶织瞪了一眼,然后继续说:“好了,你们听着,甲乙两等试炼的难度不同,希望你们有点自知之明,没有能力的就不要去挑战甲等了!”
          他提高了声音,几乎震耳欲聋,暴躁的话语在赤莲殿的小广场里回荡着:“不管是甲等,还是乙等的试炼。结果都只有两种——”
          “通过,或者死!”
          “懂了吗?知道后果的话,过来领取牌子,登记姓名。”
          初雪得意地昂起头,越众而出,第一个走上去领走了甲等的牌子。蔻红的指甲捏住了写着甲的木牌,粗糙的木牌衬得她的手指格外雪白娇嫩。
          李长老的儿子李飞第二个走上去。
          接着叶织也笑呵呵地去签了字领了甲等试炼的牌子。她随便看了看那个牌子,然后丢到衣襟里,她想起进入幻莲教的时候,自己用尖锐的眼神从其他孩童之中脱颖而出,得到了写着顺序“一”的牌子;想到了上一世,她每一次升学考试都野心勃勃地在志愿里填上最好的学校,然后每一次都高分录取……
          不管周围的世界怎样变迁,她始终是这样的她。
          她一定要做到最好。不仅仅是这个甲等试炼,不仅仅是成为教主的继承人——她叶织,以后要成为这个幻莲教的教主,要问鼎大道,甚至,要一统这个修者的江湖!
          叶织心里打着狂妄的算盘,全然无视初雪和李飞的敌意,把玩着手里的牌子,眼神一扫,看到了站在台下人群里的赵羽,叶织嘴边咧起笑容,冲赵羽开心地摆摆手。
          赵羽慢慢走上前去,在那桌子前站了几息,等到那魔修有些不耐烦,然后他提起笔,在甲等试炼的名单上签了字,领到了那个刻着潦草猩红的“甲”的牌子。
            


          5楼2017-04-23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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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楼2017-04-23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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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指引他们进入试炼的魔修没说,甲等的试炼竟然那样恐怖。参加甲等试炼的二十七个,最后只出来四个,一路杀的人都数不清,名副其实的浴血奋战。
              那次的试炼是去杀了道修的盟主。其他二十三个都在攻击的路上死掉,或者因为临阵脱逃,而被初雪杀了的。
              李长老的儿子李飞,在这次试炼中丢掉了一只眼睛。
              赵羽这个家伙还是叶织扛出来的呢,不过之前他也是帮助叶织了不少忙,做了好几次掩护,叶织有一次掉进了山谷,只有赵羽停留下来,攀岩下去,将她拉上来。
              在这一场试炼之后,幻莲教的这四个年轻后辈在道法的江湖上是彻底成名了。回到幻莲山之后,教主给了他们大把的奖励,甚至将叶织升为了幻莲教的左侍,出行时常伴教主左右。
              叶织就这样吊儿郎当在幻莲教又呆了几年,她不畏惧初雪和李飞两个大派系,还能混的如鱼得水,终归是因为她的天赋出众,每次陷入争执,教主都会保她。
              等她二十一岁的春天的时候,她做了件更过分的事。
              她终于兑现了自己从前惦记的事情,把李长老那个像苍蝇一样招人烦的儿子李飞给解决掉了。
              那家伙成天跳着找她的麻烦,没少下过多少阴刀子,叶织忍了她很久。那天竟然跑到叶织房间里偷她的法宝,她眼皮一跳——好不容易抓到这厮了,仗着她是有理的一方,立马把这家伙除掉。
              第二天,教主议事的时候就急急把叶织召过去。叶织刚刚站在大殿中间行了礼,李黎长老在高处劈头就是一顿怒斥。
              “叶织,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李黎长老平日里狡猾阴险的脸已经因为气愤有几分变形。毕竟,他的侄子是他以后养老退隐要依靠的保障,他苦心栽培了十几年,竟然被叶织一剑给刺死了。
              殿下,叶织懒懒散散站在那里,接受着十几位列席长老和幻莲教教主居高临下的打量目光。她嘴边挂着不屑,道:“李长老,您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了……胆子不大,怎么做幻莲山的人呢。”
              往常,李飞和他的同党杀了同门无丝毫惩罚,今日叶织杀了长老的侄子就得被召上殿来问罪。她心中冷笑,知这李飞从前在灼莲殿都干了多少好事,自己所做不及其万一,所以在大殿上,她毫不怵这李黎长老。
              叶织自三岁淫浸魔教路数,未运功的时候,浑身上下也是一股子纯正的邪气。她今日没把这所谓的问罪放在心上,随意挽了头发,怀里抱着教主亲赐的红莲宝剑,松松垮垮地立在殿中间,看向李黎长老的眼神里的轻蔑之色,是根本不加掩饰。
              李黎长老的天分不高,全靠辈分撑着,在长老位子上多年已未长进,在叶织的眼里,这个所谓的长老除了呱噪得惹人头疼之外,一点威胁都没有。
              叶织自己都知道她比李黎长老有价值,向来奸猾的教主眼中更是清楚。他知道叶织修习幻莲教邪术的天分很高,前途不可限量,今日召她来只是向长老做做样子,批评一番也就算了。眼看三两句之后,这个李黎长老自己都被叶织顶的说不出话,教主更是懒得替他出头,随便责备叶织几句,就放她回去了。
              “接下来还有何事要奏?”教主瞥了眼离开的叶织,把目光转向殿下。
              李黎长老见教主面露不虞,明显是不想在叶织一事上追究,只得恨恨地闭了嘴。
              “启禀教主。”一名长老出列,讲起了刚捉住的名门正派的弟子的事情:“归一派的人昨日忒不识好歹,竟闯入到我山下,对初雪殿下图谋不轨……”
              #
              叶织没兴趣听教主议事,脚下运功,很快走远了。
              一路上遇到其他的人,莫不对她恭谨地鞠躬行礼。进入幻莲山的十八年来,她各方面莫不在同辈人中拔尖,强悍形象深入人心,一般的角色对她是能躲则躲。
              “到这个世界已经,这么久了……”她随便走了一走,就立在了一处莲池前。幻莲教最不缺的就是莲花的风景,现在是炙热的夏季,莲花在强烈的日光下反倒更鲜嫩了,是幻莲教的小厮们费了很多符纸天天施法而维持的。
              在以清心寡欲为王道的修道世界里,幻莲教在这种小细节中都贪图享受,铺张奢华,这个魔教的名声,担当的不亏。
              想想前世,那些曾经的执念已经变成了淡薄的记忆,科技社会的高楼大厦也像是梦一样,都无法再激起她强烈的情感了。
              就连本应该让她耿耿于怀的那次车祸,失控的汽车撞下吊桥,让上辈子的她在最有希望的时候溺死在水里——这段回忆也只是偶尔让叶织咂舌而已。
              毕竟,现在的她,已经转世投胎,进入另一个世界,她没忘记那个光点所提供的信息——【人生完成率】达到100%,将可以在转世之后保留记忆。
              她的想象力从来不贫乏,既然有【人生完成率】的奖励,会不会有【甲甲率】、【乙乙率】的奖励?这生死转世之间,还有多少值得探索的妙处呢?再惫懒的人,面对这个哲学的终极问题,恐怕都要萌生强烈的求知欲望,更别说叶织这样一个完美主义的强迫症了。
              话说回来,在今世的世界里,幻莲教当今的教主生活圆满,不再依恋权力,隐隐萌生了退意,叶织如今任教主的亲信左侍一职,对于教主心态这样的变化,自然是最先察觉出来的。
              别人也许还蒙在鼓里,可是叶织已经能感觉到了,再过最多几年,教主急流勇退,幻莲教下一任教主的选拔就要开始了……为了自己的求胜心也罢,为了争取这个【人生完成率】也罢。叶织已经下定了决心,到时候这个教主,她一定要当上!
              闭目平静了下思绪,叶织把眼中的精光收起。她在莲池里丢了些鱼饵,看赤红和玉白的锦鲤围上来,都是幻莲教精挑细选的上等品种,莲池里的水清得很,锦鲤在其中显得分外鲜艳好看。叶织看了会儿,才慢悠悠走了。


              7楼2017-04-23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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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路过黑莲殿的时候,叶织脚步一顿。
                幻莲教分三殿。赤莲殿、灼莲殿、黑莲殿。
                赤莲主外,黑莲主内,灼莲培养人才——灼莲殿她呆了十几年,熟悉自不必说,是为幻莲山培养人才的地方。
                而主内的黑莲殿,说到底就是上刑的地方。魔教幻莲教从来不体恤弟子,弟子们做了错事,可不像名门正派那样有细细说教的待遇,而是直接被丢进这里,得上好一顿子抽打。
                叶织十几年来唯一的好友赵羽半月前违了教规,被丢进这里领刑。算算日子,如今应该还有两三天的禁闭。
                叶织想一出就是一出,她今天看到李黎长老在大殿上吃瘪,心情好得很,十分想和赵羽分享一番。于是朝黑莲殿信步而入,左右看门的弟子一看是这位母夜叉,嘴里嗫嚅了几下,到底没敢拦。
                黑莲殿为了防止受责罚的人逃脱,墙高有足足两丈,换做上一世的尺寸,就是快七米:是两层楼还多的高度。其上贴满了符咒,想要凭着法术翻过墙去,那是妄想。
                一进黑莲殿,阴沉沉的味道扑面而来,其中似是掺杂着戾鬼的呼啸,而且绝不是幻觉——这里被酷刑虐待而死的人,难道还少了?死后阴魂不散,缠在这里呼啸,是大概率的事情。每隔半年,黑莲殿殿众总得费时间进行一番驱逐,把这些厉鬼打的魂飞魄散。可最多再过一两个月,嘶啸声又会响起来了。
                黑莲殿分左右两进,右边是教门内弟子犯了教规处罚的地方,一旦领了责罚,不到十天半月,是不能从里面出来的。
                左边则是外头抓来的死敌呆着的监牢,这里的刑罚没有时限,基本上是有去无回。
                分隔左右两进的,是布满了血污、抓痕和法术冲击痕迹的墙面,曾经在这里的绝望可从此稍一窥得。
                叶织倒从来没体验过被关在黑莲殿的感觉——她早背熟了幻莲教的教规,那些越界的事情,她碰也不会碰。如果真想做越界的事情,她反倒有各种狡猾的主意去钻教规的漏洞。
                所以,作为幻莲教新一代弟子中资历最老的,叶织是一次都没体验过黑莲殿的恐怖。而好友赵羽屡触教规,是这里的常客,叶织因他而进来的次数倒是不少。一方面是探望,留神他不要被黑莲殿的人失手搞死——这是很常见的事情,一方面,叶织以奚落他的狼狈为乐。
                叶织向右一转,进去沿着浓浓血腥味的小道一直向前,在一个不起眼的囚室里找到了赵羽,他关在小小的牢笼里,长长的四肢蜷缩着,可怜巴巴地困在里面,每隔一炷香,牢头还要向他身上泼特制的符咒水,叫他的鞭伤无法愈合,且伴以加倍的疼痛。
                叶织笑眯眯地说:“让你还去同名门正派的女子恋爱。”
                赵羽听到靴子哒哒而来,以为又是牢头,没想到却是好友幸灾乐祸之声,连白眼都翻得有气无力:“说了那是李飞那厮诬陷我——你若没事,赶紧消失。”
                “我可懒得管你和谁好上了,”叶织探了探脑袋,一手撑在牢门上,低头说:“说到李飞,我昨天可是给你报仇了,你怕是不知道。而且,今天在主殿上,李黎那老头又吃了一大鳖……”叶织忽然打住:“等等,我看你现在困在这里,好像也没法儿专心听我讲——”
                叶织退了半步,铮地从腰间抽出长剑,在赵羽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轻轻一划就毁了赵羽囚室外面的锁,她上前一把把赵羽拽起来:“走,我们回去说……哈,刚才你真应在场,看看李黎脸上那傻样。不行,今天非得开一坛好酒。当然啦,也不能太好,我看,你那坛抢来的紫樱就不错。”
                赵羽摇摇头,嘴角挂上无奈的笑:“我就知道你在惦记我那坛紫樱!上次你却不承认。”
                那边牢头听得声音,忙忙赶了过来,见有人越狱本来要责骂,可第一眼就看到那眼熟的长剑:握柄处有一猩红宝石装饰作红莲的长剑,他心中便知不妙,抬眼看到剑的主人,果然是那个煞星。牢头不由地结巴了一下:“叶……叶左侍……这赵羽的刑期要到后天才能结束。你不能带走他。”
                赵羽犹豫了一下,叶织脚步不慢,架着赵羽就走,一边冲牢头道:“没事,就早了两天时间而已。赵羽在你这儿都成了常客,你还计较这个干嘛?”
                牢头无可奈何地作揖道:“叶左侍,您这样做……可不合规矩啊。”
                叶织随意道:“罢罢,牢头,这点小事你要告,就去告吧。到时候教主怪你多事,可别来怨我。”
                牢头哼唧了两声,最后到底也没敢去找教主告状。叶织在幻莲教里一贯横着走,明显是教主默许的,牢头去告状,万一打扰了教主的兴头,岂不是自讨没趣?
                出了黑莲殿,赵羽见牢头没有跟上来,方才松了口气,抬手轻轻打了叶织一拳:“叶织,你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怎样,像不像个优秀的魔教教徒?”叶织扯开嘴角,故作邪魅地一笑,看得赵羽竟是一愣。他连忙把眼神转向旁处的草木上,神色有些狼狈:“魔教,也不是这个魔教法吧……”
                叶织说完刚才那句话就想起了什么,没听赵羽说话,接着她架着赵羽的手一松。“你自己先走吧。”叶织说着向后退了半步。
                “什么?”赵羽呆呆的:“你到哪里去?你把我扔在这里。别人会以为是我自己从黑莲殿逃走的!”
                “你要是害怕被抓,就自己回牢里呆着呗,呆到后天再出来。”叶织挤了挤眼睛,撂下这句话,扭头运功而去。
                “诶诶——你不是抓我出来是为了讲李长老的笑话吗?”赵羽遥遥喊了几声,叶织已经拐过房角消失了。
                “这家伙,可真是……”赵羽摇头苦笑。
                路边其他的教徒路过,看到赵羽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样子,知道他是从黑莲殿里领了刑罚出来,都格外多看了他两眼。
                赵羽比起叶织是有几分呆,但到底是四名教主候选人之一,自然也不是个纯良之辈。他冲斜眼看他的教友冷笑着叱道:“滚!”
                教友感知到赵羽的威压,知道不敌,忙匆匆溜了。
                赵羽在原地站了几息,还是决定继续走,回自己的小院去——他刚才都大喇喇地从黑莲殿越狱了,这时候还灰溜溜的回去,岂不是要丢死人?


                8楼2017-04-23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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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叶织忽然离开,是因为她感觉到了一熟悉的咒印的味道。
                    ——她前些日子消失的一名手下的咒印。
                    咒印这种东西,性质有些类似于开枪之后的火药残留,是施法之后留在双方身上的一种道法的痕迹。但是消失的过程要快的多。施法之后半个时辰之内多半就几不可查。
                    而叶织因为心性镇定,不似魔修狂躁,也不似正统道修钝涩,左右互补,竟然能察觉的出来十二时辰内的咒印气息。
                    无怪乎当今幻莲教的掌门这么偏袒叶织了。
                    叶织第一次进黑莲殿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只是那时咒印的印记已经很弱了,叶织虽然感觉到了一丝熟悉,但一时记不起来,当时便没放在心上,右转而去寻赵羽。等她从教派的牢里强行把赵羽捞出来,心里放松之后,反而忽然意识到——那是自己手下三方儿的道术咒印啊!
                    叶织当时也是看着离赵羽的庭院不远了,知赵羽不是会迷路的五岁小儿,便索性丢下他,匆匆独自返身回去。
                    ==========
                    三方儿,是叶织的手下,瘦瘦小小的,看上去要比世纪年龄稚嫩得多。他对叶织很是忠心。
                    三方儿刚进灼莲殿的时候,叶织才十五,却已经在幻莲教打出名头了。
                    三方儿属于自知恐怕活不过试炼的孩子,这种人刚弄清楚灼莲殿是怎么回事,就立马各处找靠山。当时灼莲殿年长的孩子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是那个长老之侄李飞领头,一派是传言和教主同姓氏的初雪领头。叶织和赵羽两个孤零零的自成一派,两派都嫌他们碍眼,两派却都想拉拢他们。
                    每隔三四年,灼莲殿新招入修道苗子,都是一拨热潮:拜访李飞和初雪的孩子络绎不绝,踏坏他们住宅的门槛。这些刚入门的小孩手里拿着让早已童心不存的前辈觉得可笑的贿赂:弹珠、漂亮的鸡尾羽等,当然,这两个前辈自然是会微笑地收下,然后允诺他们,保他们平安与前程。
                    叶织赵羽二人大概因为看起来势弱,从未有人把他们当做靠山。叶织自是觉得好笑:这些家伙归到李飞、初雪的派别之后,多半都会被当做消耗品牺牲掉,李飞和初雪两人,根本不在意投奔他们的后辈的死活。
                    落日余晖下,灼莲殿恐怖的训练暂时结束。孩子们都围在初雪或是李飞那里去讨好。
                    三方儿落在后面,许是看到人群中叶织不屑又骄傲的表情,对比了李飞和初雪温润知礼的笑后,瘦小的他不知怎么的,却觉得叶织分外可靠。于是在同伴和前辈吃惊的目光中直直走向她,请她教导自己的道术。
                    这等于投诚了。
                    叶织觉得意外之余,倒也没亏待他。现在七八年过去,三方儿同届进入灼莲殿的,都或死或废,要么呆在后厨做杂役,混的出脸面的,也只有三方儿一人。
                    是以三方儿日益忠于叶织。叶织不说,但也对这个黑瘦的手下总是抱着责任,暗地里不知挡了多少初雪和李飞给三方儿使下的绊子。
                    ============
                    两个月前为了掩护教主,三方儿被正统的道修捉走了。叶织回来知道消息后,就沿着踪迹直追了过去,但依然没了下落。两月过后的现在,叶织心里清楚,三方儿多半是死在了正统教派的手下。
                    可今日却又察觉到了他的咒印——这又重新燃起了叶织的希望。
                    黑莲殿处,那两个守门的子弟看到叶织去而复返,挂上了苦瓜脸。“叶前辈,这可是教门重地,不带您这样三番五次来散步的啊……”
                    叶织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心里算计着三方儿的情况,径直走进了黑莲殿,然后定定站住,在那面血肉密布的墙面前屏息感受,很快,她发现那咒印的气息竟然是从黑莲殿左手边传出来的。
                    三方儿是自己的手下,怎么会被关在审讯犯人的黑莲殿左殿去?——那么这咒印气息多半不是来自三方儿,而是从三方儿曾经攻击过的人身上传来的。
                    那就是那些正统道修了。他们捉走了三方儿,不久前应该还发生过战斗。三方儿的气息留在了正统道修身上后,这道修又失手被幻莲教的人擒拿。
                    就是不知道,抓来此人的幻莲教徒知不知道这人和三方儿有关系……竟然现在还不通知我,如果是故意隐瞒,我要这帮家伙好看!
                    叶织心里想着,大步跨了进去。她之前从未来过左殿,但左殿的人对她叶左侍的名声早是如雷贯耳。他们猜测着会不会是教主派这位叶左侍来办事,都稍带疑惑的冲她行礼,不敢多问。
                    左殿的牢房要比右殿的宽敞很多,倒不是说待遇好——右殿的牢房只是关自家子弟禁闭用,能装得下人就好。而左殿,是为了摆放尽可能多的刑具,确保关进这里的犯人的折磨不会太过于单调。
                    越往里,咒印的气息对叶织来说越好寻。虽然其他人一丁点儿都感受不到这里有什么咒印气息,叶织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引她前来的那个咒印的所在。
                    这个牢房门口又格外多增派了四名赤莲殿的术士。一望便知里面的人非同小可。
                    叶织只是停了步子、把眼神投向牢房中,就立马有术士上前阻拦。“叶左侍,您有什么事吗?”
                    叶织是幻莲教左侍,是心腹中的心腹,这时候毫不心虚,直接冲他们反问道:“里面是什么人?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我手下的咒印。”
                    “三方儿的咒印?”那人稍稍有些诧异。
                    谁都知道,三方儿可是幻莲教的功臣——两个月前,教主出行的时候遇到了埋伏,战况惨烈。那些名门正派似乎事先知道了教主的布置,专门做了陷阱,把叶织从教主身旁引离,三方儿之后正是为了保护教主才被掳走,这是全教皆知的事情。叶织之后因为手下三方儿护教主及时,还被教主大大赏赐一番。
                    “正是三方儿的咒印。”叶织强调了一遍,见眼前的家伙还是有些犹豫,不由皱起眉头:“你不让我进去,至少告诉我里面的是谁吧。”
                    守卫与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算了,告诉你吧,反正叶左侍你很快也会知道了——这里面是昨天在幻莲山山下活捉的一位正统道修。”
                    邪教幻莲和所谓“正统道修”一向不和,这名守卫说到“正统道修”三个字的时候,还颇有些牙酸的样子。后面的三位都奚笑起来——一位视魔修为虫豸的道修、今日倒落入了虫豸的手中,定会被好好款待的。
                    叶织想起了早上从大殿离开的时候,好像正好是有长老在上奏什么,她听到了只言片语,现在一下子想起来:“是归一派的?”
                    守卫松了口气:“叶左侍你知道啊。”
                    叶织也只是听了个开头,除了知道归一派有人被拿,其他一概不知。不过,这不妨碍她继续装蒜。
                    “真是废话,归一派的事情我比你们清楚,你们快让开,”叶织高傲地说,“我要查明了现况,去禀报教主。”
                    守卫们又犹豫起来。
                    叶织哼了一声:“你们非要耽搁时间,叫我再往教主那里拿来手谕,才肯放我进去吗?”
                    “这……”从表情上来看,守卫们明显是这样想的。
                    叶织本不打算争执下去,反正她现在法术高强,回一趟大殿去找教主也不花多少时间。可正当她扭头准备走的时候,殿里忽然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声闷哼——叶织本来就五感敏锐,离得这么近,她一下就听出来,这声音中气全无,若不及时救治,多半是活不了几刻了。
                    ……幻莲子弟向来同正统道修势不两立,看来今日的刑罚,是格外掺杂了私怨啊。
                    叶织心里挂念自己手下三方儿的下落,断然不能叫里面那帮没脑子的莽夫把唯一的线索给掐死了,她细眉一竖,运起了心法,一对儿透亮的眼珠顿时变成了猩红色:“一帮**,到时候人死了,你们全都得去陪葬!”
                    欲上前阻拦的四名守卫听到“陪葬”二字,不由瑟缩,他们知道教主的性子,是比这位叶织还要暴虐。他们毫不怀疑今日若真的把事情办砸,教主暴怒之下,自己恐怕是留不下几片灰烬往棺材里填;于是便都下意识让开了。
                    叶织唾道:“真是一帮迂腐脑袋!”一边抬起长腿利落地把紧闭的木门一脚踹开。
                    里面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叶织皱起眉头,知道血味这么浓,受刑的人是活不了多久了。牢房内是两名专司审讯的黑莲殿术士,听到门被撞开,都惊讶地回头看来。
                    其中一个离得近的伸手就来拦她:“你干什么?”
                    叶织一手搡开这家伙,往刑架上一看,这个正统道修被困了个结实,身上鞭伤条条可见骨,明明是新鲜的鞭伤,却散发着腐朽的恶臭。
                    叶织眼珠一转,看到旁边小台上放着的瓷瓶,就知道这些人抽打的时候,鞭子上可是沾了不少独门的“好料”。
                    “教主还没来得及审问这个人吧?”叶织冷冷冲屋子那头那执鞭的家伙道:“你是提前就想杀了他吗?”
                    执鞭的术士是个面目奸猾的白脸汉子,见叶织动怒,他连忙噗通跪了下去:“叶左侍,叶左侍您可不能乱说啊!这家伙可是那堂堂归一派的掌门人的大弟子,整个中原道修里都排得上号的人物——怎么可能区区抽上两鞭子就死了呢?”
                    叶织懒得理会这个家伙的抵赖,回头瞅了一眼这个归一派的大弟子,看他浑身已经染成了黑红色,伤口的血液几乎凝固。
                    叶织在邪教里见惯了死人,经验老道,知这男子虽还喘息着,但已到强弩之末,决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这段时间内想要回去住处取灵丹妙药,无论如何也是来不及。
                    


                  9楼2017-04-23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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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抖S作者用尽洪荒之力不能让剧情跑偏。 嗯,拷问什么的,只是情节需要,咳咳,过多描写不好的。


                    10楼2017-04-23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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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织暗暗咒骂一声:三方儿的线索眼看着就又断在这里了。
                      她心里恼怒,对在场的几个**都没好气。冷冷扫视牢房内外惊恐跪下的六位术士们,她道:“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教主可是要在这人身上问情报的,可他就这样死了!哼,到时问起来,我定会如实报告教主。”
                      无论是叶织,还是现在跪下的六个魔修,他们彼此心里都一清二楚,这个归一派的大弟子是教主严令看守的重要角色,今日一旦死去,看守他和审讯他的家伙都难逃教主的怒火。
                      持着鞭子的白脸汉子刚才出于私怨(倒也不是大事,只是从前在外行走时因为魔修的身份总为道修不齿,一时记恨),结果今日沉溺在暴虐和强权的快意里,加上魔修路数本就易蚕食理智,他在上刑中竟失了分寸。
                      现在看这个道修几乎没气,他方才醒悟,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不由得冷汗直冒,眼前发白,几乎就地要吓得晕过去。他的同伴勉强还能动作,手足并用地扑过来卧在叶织脚下:“叶左侍,求您——求您,帮帮我们!”
                      叶织绕开趴在她脚下的术士:“反正我是尽力阻止了,此处之事与我无关。三方儿的事,我大可去别处去寻线索。”
                      守在外面的四个术士虽然从未参与审讯,但他们刚才对叶织百般阻拦,多半也要被教主算作违逆。他们眼看叶织决意要袖手旁观,其中一个跳起来就跑:“我去找白医师!他一定能治好鹿子涧的!”
                      余下的内外无人都心如死灰,呆呆望着同伴无谓地跑远——白医师住在幻莲山另一峰上,搬他来救人,是绝对来不及的。
                      这边叶织却脚步一顿。“鹿子涧?”她回身走到刑架前。那人早已浑身脱力,头颅低垂,深色的血从鼻尖上缓缓低落,脖颈勾出的弧线毫无生机。
                      叶织托起了那人的脸。
                      ——竟是她认识的。
                      准确的说,是认识于上辈子的人。
                      同一张脸,同一个名字。是国内同行之中,叶织所在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和叶织出身中产不同,鹿子涧是富豪的独子,身下来就注定继承父亲的财团。
                      是个非常低调,非常卖力的年轻人。
                      叶织上辈子和鹿子涧除了在竞标或酒会上交换过挑衅敌意的眼神之外,再无交集。
                      可他怎么也在这里呢?
                      叶织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系列念头:
                      他现在和我年纪相仿,说明是同时转世——难道上辈子同我一起死的?
                      上辈子他若和我同时死亡,我出了意外车祸,难道他也是意外——?不可能,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所以说,上辈子我的车祸果然是个阴谋!
                      那么,他还留着上辈子的记忆吗?
                      按他前世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努力程度,肯定也会被那个光点认定为【人生完成度】满格的,那么,他的记忆就一定……
                      ……不!这些之后再想!手指上传来冰凉的肌肤和滑腻的血液触感,这提醒叶织——接下来的任何一秒,鹿子涧都可能死亡。
                      不能让他死!叶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鹿子涧有没有上世的记忆,他都是叶织二十一年来见到的唯一一个熟人,激起了她留存的回忆里少有的温情和善意。
                      不能让他死!
                      ——可,她现在身上无药啊!
                      对了,那个招术!
                      叶织心中一亮,转身盯住了方才持鞭行刑的那个白脸术士。叶织不掩饰自己的魔修气息,功力外放,那人顿时如同被毒蛇锁定一般,恐惧如同数九寒天里的冰水,渗进了他的四肢百骸,直入骨髓。
                      叶织手下掐了几个诀,接着摁在鹿子涧身前的四大穴位上,输送真气,为他续命,一边回头冲门外的三个守卫道:“抓他过来。”
                      看他们傻愣着。叶织提高了声音:“抓那个拿鞭子的过来,快点!——光靠真气续命,这家伙是等不到白医师赶过来的!”
                      护卫们眼前一亮,明白叶织是愿意出手相助,简直是从绝处活了过来的感觉,大跨出步子,提了白脸术士拖到叶织脚下。
                      “叶左侍。”他们齐齐看着叶织,眼睛里充满了殷切的希望。“一定要把这归一派的道修救活啊!”
                      叶织腾出一只手来,抽出了自己的长剑。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没了真气续命,囚犯的脸色立马又苍白了下去。
                      “叶左侍!”另一个黑莲殿术士几乎尖叫起来,着急地提醒道。
                      “喊什么喊。”叶织翻了个白眼。
                      被几个护卫揪住的白脸汉子只当是要自己赔罪,嘴里叽里咕噜就是一连串告饶的话,没想到叶织眼睛眨也不眨,一剑直直刺下,接着抽回长剑利落归鞘。白脸汉子的脖子上多了个血窟窿。哼也没哼一声,直接闭上眼睛死了。
                      旁边几个护卫先是大惊。随即明白了这是在做什么:血祭……以命换命!
                      只是,这血祭的邪术复杂得要命,也邪气的要命,稍有不慎就会反噬到施法者自己,是一个连魔教自己人掂量半天,都不敢于使用的法术。
                      他们更加吊起胆子来,私底下交换眼神:不知道叶左侍的施法能不能成功——这要是救这个囚犯不成,反而把叶左侍的性命搭进去,自己这边的五个人就不仅是死了,估计是要被教主碾碎了再救活了然后再死一遍。
                      几个人犹豫之间,叶织早已经掐完了法诀,念毕了咒语。随着她嘴里低声念叨的指引之声,牢房里暗红色的旋风平地而起,带起阵阵呼啸的怪声。脚下,明明已经死了的白脸汉子忽然瞪大了眼睛,眼睛里没了眼珠,只剩下可怖的一片血红。
                      那风从白脸汉子身上掠过,又扑簌地直直撞入囚犯的身上,周而复始,用一种邪恶的方式,把气数从这里转移到那里。
                      见此情形,哪怕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教教徒,都吓得胆破,膝盖软成了豆腐,如果不是浑身僵住,他们早就跪下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牢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白脸汉子在不觉间已然化作一具瘪掉的干尸。
                      而那个刚才差点断气的道修,则是发出了均匀缓和呼吸,在死一样寂静的牢房里,这呼吸声分外清晰。仔细打量,只见他的脸上恢复了血色,身上道道见骨的鞭痕虽未好全,但也都蒙上了薄薄的肉痂。
                      几个人仍是难以置信的样子,纷纷往叶织那里确认,只有见到她邪气的侧脸上勾起笑来,才知道这人的性命已经是无碍。
                      心里大石落地——扑通扑通连着几声,骨肉重重磕在石砖上,原来是这个魔修硬撑着的气力一泄之下,全都失了筋骨,接二连三地跪坐了下去。


                      11楼2017-04-25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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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子涧几乎死了。
                          但凡说到死,必先讲起生。
                          鹿子涧这辈子,生在中南平原的村子里。
                          那里,土壤是普通的黄土,不是肥沃,也不是特别贫瘠。就是普普通通的土壤而已。村子是深山里的小村,不是特别富裕,也不是特别贫穷,就是普普通通的村子而已。
                          家里的小弟得了急病,作为大哥的鹿子涧急的满头是汗。
                          归一派的掌门人自天上云游而过,他瞧上了柴门旁哭泣的鹿子涧,落下来说:“你的天赋是万中无一。弟弟我给你治好。你同我走,学习道术。”
                          弟弟治好了,黑溜溜的眼睛里、生机回来了。鹿子涧便跟着弟弟的救命恩人离开了。掌门人收他为大弟子,去了从前粗鄙的土名,更为鹿子涧。
                          鹿子涧离开自己从前的地方,方才晓得自己家乡是多么无趣与贫乏,和外面飞剑道术五彩斑斓的大千世界两相对比,从前生长的村子顶多算是一个灰蒙蒙的墨点。
                          鹿子涧感激师父和师门,他们让自己看到了修道之人的洒脱世界,他们让自己成为了从前不敢相信想象的高高在上的修士。
                          师父很快又收了许多弟子,都是五六岁的小孩,从识字起就教他们心法。相比之下,鹿子涧这个快十岁才知道修道为何物的人,实在是落得太远了!
                          即使现在这些小孩还乖巧恭谨地叫自己一声“大师兄”,鹿子涧也不敢放松,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同样天赋纵人的小孩们会突飞猛进,让自己在法术上失去做“师兄”的资格。
                          他发奋修行,日夜不眠,人家付出十分的努力,他就要付出二十分,三十分,如果不是归一派掌门人的天灵地宝充足,按照鹿子涧这样的修行方法,是早就得把自己耗死。
                          拼命的付出和毅力终究获得了回报。鹿子涧渐渐发现,即使刨去自己年龄的优势,那些孩子们的进度也远远追不上自己的步伐。
                          掌门人对此表示欣喜,道:“子涧,你现在可以不用这么拼命了吧?我的药材虽然多,但也不是白来的啊。”
                          鹿子涧深深叩拜下去:“师父,子涧作为归一派大弟子,见门派事体繁杂,恐对师父修行造成麻烦,弟子怎能偷懒携带,定是要为师父分忧!”
                          掌门人没半分怀疑鹿子涧会不会是想要夺权——他看着鹿子涧长大,比鹿子涧自己还要了解他的本性。也因此,掌门人知道鹿子涧是铁了心要帮自己处理门派杂务、为自己分忧的,便也没费口舌拒绝,道:“那你就去做吧。记得,如果修行上的进步有些许缓慢了,就罚你去关两年的禁闭!”
                          掌门是这样想的:两年禁闭,不正好能让他全心修炼了嘛,不用再操心这些杂务,禁闭对他来说反倒是一种休息。然而,掌门的如意算盘最后也没打响,因为鹿子涧做任何事都完美而高效。
                          再后来,归一派大师兄鹿子涧的名声就出来了。旁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天就十二个时辰的时间,这个鹿子涧是怎么做到既能修炼道术,又能打理门派琐事,还能抽出时间指点师弟师妹们的!
                          他们开玩笑说,子涧师兄肯定有一个时间法宝,每天在外头连轴转十二个时辰,然后再在法宝里睡上二十四个时辰——如是,才能解释鹿子涧是哪里来旺盛的精力,去应付这么多差事的。
                          鹿子涧被幻莲教的人捉去之前,本来是在执行师门的任务。
                          杜行云是鹿子涧的师叔,派鹿子涧去寻一种妖狐体内结成的妖丹来,且非得是五百年的妖狐的妖丹不可。妖狐在中原广土间向来算是一等一难找的精怪,鹿子涧一路丢了十几个偏门杂类的寻找类的法术,最后撞到了正派统治区的边界。
                          鹿子涧抬头望向前往,再往过走,就是幻莲教的所在了。
                          多日在林野间赶路,盛夏的虫鸣伴着烈阳刺眼的光线,饶是道行深厚的鹿子涧,此刻都难免产生了些许眩晕。
                          向前走吧……小心点便是。鹿子涧想道,放过这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找到再一个妖狐。


                        12楼2017-04-25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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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真是没想到,追踪的过程中,那五百年的妖狐忽然回了头,直勾勾地冲向了鹿子涧藏身的地方。然后,竟然变成了人——不可能,但凡妖物,不到千年,是无法化形为人的!
                            可这狐妖至多五百年出头的道行,偏偏化做了人。
                            变成了一个明目皓齿的年轻女孩,扎着发髻,腰间有剑,却还是一副修者的打扮。
                          鹿子涧怔怔看着眼前化作了少女的妖狐露出得逞的笑容,便知道自己肯定早就暴露在她眼中,现在多半已经落入了埋伏。
                            妖狐化作人形后闪身向后退去,她自己的法力不强,但是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围上来的魔教教徒却都是非常难缠的对手。
                            明明是五百年的狐妖,如何化形成人的呢?鹿子涧已经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了,眼前围上来的十几个魔修让他应接不暇,左支右绌,再加上对方对这块地形无比熟悉,缠斗了不久后,鹿子涧被长剑架上了脖子。
                            长剑上覆盖着魔修独有的邪恶的火苗,就在他颔下灼烧着。
                            完了……
                            后颈一痛,鹿子涧便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师父曾经严肃告诫过的话:
                            “万万不可被魔教的人活捉了去。魔教掳人,向来有去无回,死前更是要受到一番钻心裂肺的折磨。子涧,千万不可被魔教活捉了去,记得了么?”
                            鹿子涧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捆起来。身上的剑和符咒都被收走,绳子里有咒文,自己的法术丝毫施展不出。
                            幻莲教的白脸汉子手里拎着鞭子,见到鹿子涧醒了,咧嘴一笑:“你醒来的正好。”
                            鹿子涧本来还想着绝不会透露门派的机密来着,却没想到这个白脸汉子倒也是个憨货——他只是上刑而已,根本没都不打算拷打出什么情报,表情狰狞,像是和鹿子涧有灭门之仇似的。
                            鹿子涧知道自己可从未和魔教人有过交集,想来,这白脸多半只是看守自己的杂鱼,把往常在道教人身上受到的气撒到自己身上。而教主之类的人物,估计还未出场。
                            这样也好……行刑就简单的多了,只需要忍耐痛苦,而不必抵抗遍遍让人奔溃的盘问。
                            行刑的白脸汉子下手没轻没重的,丝毫看不出刑审关键里所谓的“慢”“磨”二字。大约是手上终于逮到了个正派的大人物,白脸汉子过于亢奋。
                            因此,鹿子涧也只是在这里的牢房里被困不到一整天,就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门派里要他惦记的事情还有很多,自己的修行大道也才刚刚走了小半程。
                            ……也许就要这样结束了。
                            真的是,不甘心呀。
                            意识开始涣散的时候,鹿子涧朦胧中听到了外面响起了争执。
                            是谁想要进来。他勉强地想道。
                            不是教主,因为教主不会被阻拦。不是自己的师弟,因为他们不会站在外面同守卫理论。
                            那会是谁呢……?
                            只是做了这样简单的判断,鹿子涧的大脑就疲惫得很了。到现在,他已经连支撑颈部的力量都业已失去,整个人软踏踏的,全靠绳子在刑架上吊着。
                            白脸的术士冷不丁又抽了一鞭子。鹿子涧没绷住,闷哼出声。
                            过了片刻,他听到门被踹开。
                            什么人风一样走进来。
                            他失去了意识。
                            这次是要真死了。他想。
                            可他似乎是马上就又转醒过来了,似乎并没有晕过去多长时间。丹田里流转着有几分古怪的真气,性命已是无忧。鹿子涧来不及细想,只听得耳边是一阵大呼小叫的嘈杂。
                            “叶左侍——诶诶叶左侍!你不能带走他啊!”
                            “这归一派的家伙是教主特意交代的囚犯,您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呀?”
                            一清亮女声响起,言语间是分毫没把阻拦的人放在眼里:“今天这人差点出了大差错,不都是你们这群**搞的吗?“
                            叶织的动作连贯利索,无视几个同门教徒的阻拦,她把剑上的血在那魔修尸体衣服上蹭了蹭,然后三两下割了束缚着囚犯的绳子,扛起人就走。
                            “这事由我接手了,之后我自会向教主禀报。”
                            叶织的眼神凶狠,加之“教主”二字往出一抖,更是吓得众人寒颤,叶织趁机迈开步子一溜烟走了。
                            幻莲教上下千余人,也就叶织能天天将“教主”当要挟,横行霸道,还不会被教主一掌劈死的——一是她确实有潜质,教主抬爱,二是她风格虽张狂,但向来行事稳妥。
                            “走,走了好……走了好。”一名护卫自我安慰道。“走了以后再发生什么事,就再与我们无关了。”
                            说着恨恨朝地上白脸汉子的尸体啐了一口唾沫:若不是叶左侍来得及时,今天在场的人都要被这家伙拖累而死。
                            


                          13楼2017-04-28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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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证女主不是杀害无辜的坏人。请勿因为道德问题弃文。残忍案件的真相以后会揭露的。】
                            =============================================================
                            离开了阴风簌簌的黑莲殿,阳光终于落下来,鹿子涧稍稍松了口气,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叶织身上。刚才他留神到,这个抓着自己的魔修好像是什么“左侍”。
                            作为魔教死对头归一派的弟子,鹿子涧对他们门道清楚的很。
                            这个所谓左右二侍,就是教主最放心的亲信,非邪法高超、尽忠竭力者不能胜任。
                            所以,即使现在鹿子涧身上融了咒文的绳子已经解开,身体也已经恢复了气力,终于有了几分底气逃脱。但这到底是魔教老窝,带走自己的又是一名左侍,他不得不行事谨慎。
                            趁对方心里松懈而逃跑的机会只有一次,鹿子涧须得耐下心来,等待最佳的时机。
                            幻莲山的地界大得很。魔教修士们到处圈地围成小院儿,按照自己的喜好一番子布置。
                            此处和名门正派归一、玄泽等等教派不同。正统的道修是奉行修身养性,从不在享受上面多花半点精力的。鹿子涧同其他弟子在归一的住处都是门派统一修建好的整齐的小屋,内间修习打坐,外间待客论道,外面有个一丈见方的小院,堆放杂物——仅此而已,连墙上的漆都是整齐的灰白色。
                            幻莲教的修士们则是随心所欲的很,到处开垦地皮,河边有,林中有,悬崖峭壁上也有,总之是遍地开花,乱七八糟,一点章法都没。
                            至于住处本身,就更是花里胡哨,各个妖里妖气,一看便是根本没把修道当做主事,而都捣鼓这些旁的东西。
                            鹿子涧伏在这叶左侍背上,就这样睁开眼睛左右打量,暗自把幻莲山上的布置一一记在心中。
                            叶织脚下运着功法,很快就到了自己的庭院里。这里简简单单的,只栽了几株妖异的暗红色植物,花枝招展,除此之外,再无装饰。在这方面,她和鹿子涧总是相像,无论是商战尔虞我诈,还是道、魔的修行,他们都是心无旁骛……不过,在这一世他二人有一个很大的区别:他们一个修的是坦途正道,一个修的是歪门邪道。
                            叶织把鹿子涧丢到树下的石凳上。这一世,两个人第一次四目相对。
                            院子里起了些许微风。扬起了叶织发梢,看上去就像个寻常人家的姑娘。
                            清新的空气和明媚的阳光帮助鹿子涧镇定下来,他镇定地看着叶织,心里暗忖这位叶左侍在打什么主意。
                            叶织盯了鹿子涧好几眼,看这家伙果未露出认识自己的样子——看来,他只是这一世的他:归一派的鹿子涧。而上一世的那个商界里游刃有余的鹿子涧,已经随着那部分记忆的消失而湮灭了。
                            唉,到底还是会失望啊……不过,如果鹿子涧真的有前世的记忆又如何?就算她当真通过鹿子涧知道了别的消息,发现上辈子自己死亡的端倪,她也没办法回去复仇啊……
                            毕竟,那个光点说,生活过的世界是没办法返回的……
                            叶织回过神,想起她最初要做的事情:寻找手下三方儿。她返身回屋子里一番翻找,取了张炭笔描出的画像来。她上一世学过些素描,画的到有七八分像。
                            “你可见过这个人?”叶织把三方儿的画像递到鹿子涧手里,坐在石桌另一边。
                            鹿子涧低头扫了一眼,对这画从未见过的笔法有些诧异。他对于其逼真程度感到暗暗吃惊,但只是多看了两眼,又把视线移上来,打量着叶织:“他死了。”
                            叶织“唔”了一声。她差不多猜到了,三方儿消失了两个月没有动静,活下来的可能渺茫。
                            “我记起来了,”鹿子涧道,“幻莲教左侍,叶织,是你么?”他报出了叶织的名字。“你的名声在整片中原上十分响亮。”
                            九岁鹿子涧刚刚被收为掌门的弟子的时候,恰好是叶织在中原大陆上第一次出名的那一年。
                            不知真相如何,反正传言都是神乎其神。都说,这魔修在襁褓里就修习邪术,连吃的奶%-水里都兑了用以开辟邪气的幻莲花。同样是九岁,鹿子涧还在和书本上的生僻字较劲的时候,叶织已经开始执行幻莲教的任务了,她首次出任务就用残暴的手法杀死了一个独自抚养两个女儿的中年男人。那人也是有几分修道基础的,竟然在一个幼小的魔修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被当着两个女儿的面杀死了。叶织那个家伙竟然连那家的大女儿都没放过,黎明时离去后,只有小女儿侥幸从血泊中活了下来。
                            这事情当时在道修之间出名了。心狠手辣这个词,和小姑娘总是联系不到一起的。反差这么鲜明,给人的震撼就格外大。而且,在这次的惨案里,甚至有一个和那年幼魔修同龄的稚女被害。
                            鹿子涧那时便知道了幻莲殿。这个在中原大地上散播恐惧的教派。他们的教徒血染的脚步所到之处,目标大宅里的男女老幼无一成活,多数时候的结果,是脑袋都被割下来垒在门外,嘴边残留着诡异的笑容。
                            鹿子涧当时握紧了拳头,向掌门师父发誓说,自己一定要坚定道心,加倍修习,将来杀了这些魔头为民除害。
                            可那时师父的反应却有些古怪,杜行舟摸摸鹿子涧的头顶,微微一笑说:“这世上的善恶,分的可不是这么清楚呢……”
                            世事难料啊——没想到当时立志除魔的鹿子涧,还没杀过多少魔修,自己先被魔修抓了去了。
                            叶织注意到鹿子涧的眼神,知道他在心里头数着邪恶魔修的桩桩罪名。她眉毛一挑:“彼此彼此,归一派掌门首徒鹿子涧的名号,我也是有所耳闻。听说,是到了九岁才入了道门——这寻常人闭了仙根的年纪,鹿道友还能奋起直追,到今天,是青年才俊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吧。”
                            鹿子涧嘴角扯了扯,很不习惯一个邪门歪道称自己为“道友”。
                            叶织假装没看见,话锋一转:“也怪不得教主和长老们专门在议殿上如何处理你。想必,好不容易抓住了归一派的首徒,一定要好好利用一番吧。”
                            鹿子涧心里一沉。
                            到现在为止,他见到的都是些跑腿级别的魔修,和一个不知道在想什么、对他客客气气的叶织叶左侍——比寻常魔修阴狠几百倍教主长老们尚未登场。毋庸置疑,那些人要比方才的那几个魔修恐怖几百倍。他们肯定早就盼着抓住自己师门的把柄。
                            鹿子涧懊悔地想到,此次自己粗心大意,只顾着追捕那只妖狐,竟然把自己送入幻莲教的掌握。这些人多半要拿他当人质,向师门要挟一些无理的条件……该死!若是连累了师父同门来救他,折损了人手,他还有什么脸面回归一山门!
                            鹿子涧心里着急,面上什么也不显露,只是把三方儿的画像递还给叶织,道“你的手下是自尽的。道盟的几位师叔行事向来稳重,他们并无拷打你的这位教友的意思,只是想劝他改邪归正,没想到你的教友竟然咬舌……”
                            叶织噗嗤笑出了声,眼角上挑,亮晶晶的眼珠简直开出了花儿来。
                            鹿子涧的心莫名地跳快了一拍。
                            可叶织开口却说着鹿子涧不喜的话:“三方儿不是好人,为幻莲教早脏了手,做了很多坏事。但道盟那里,也没有几个好人,这番是狗咬狗——”
                            鹿子涧不由皱眉道:“你胡说什么。道盟,是天下道修合力结盟而成,是最正义秉公的所在。那里自然都是江湖上德高望重之人——”
                            “鹿子涧啊鹿子涧,”叶织一歪脑袋,那打量的眼神让鹿子涧很不舒服,好像她对自己了如指掌似的。叶织说:“想不出你有朝一日,竟也能摆出这样一脸正气的嘴脸啊……”
                            “我从来都是这样的。”鹿子涧抿起嘴。
                            叶织看着眼前隐隐已经有了几分仙人风骨的鹿子涧,眼前却浮现出了从前狐狸一样狡诈的对手,买通她上司的秘书偷拍机密文件,装作颓废的样子假装放弃竞标、故布疑阵。放在从前,她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在法律边缘大打擦边球的鹿子涧,会变成这么一个君子一样的家伙。
                            她的眼神落在手里的画像上:落入敌手而自杀的三方儿。
                            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
                            院里的空气沉默着。叶织抬起眼睛,揣摩着鹿子涧平静面孔之下的打算——二人彼此都知道,等教主提审鹿子涧,为了情报和同道修的过节,他会如何折磨他。
                            叶织忽然做了一个对自己十分不利的决定。
                            “你现在有劲儿逃跑吗?”鹿子涧忽然听到了这样的问话。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叶织,只见这位魔教的左侍满溢着鬼祟的灵动,那双眼睛里的神情让鹿子涧联想起、幼时玩伴怂恿自己去偷别家麦子时所按捺的兴奋。
                              他入道门苦修了十几年,再也未曾有机会见过这样灵动的眼睛。这是多年来的头一次。


                            14楼2017-04-28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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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了鹿子涧逃跑,叶织料到自己是要吃到苦果的,都准备去到黑莲殿里蹲上几年了。
                              趁掌门还没发现自己做出了此等大逆之事,叶织又惦记起方才提起的那坛紫樱来了。她一边念叨着“及时行乐”,一边趁着自己还全手全脚的,溜溜达达地到了赵羽宅子——空荡荡的无人。
                              叶织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不正方便她偷酒喝吗?她立马嗅了嗅,法诀都不用掐,就把赵羽珍藏的紫樱美酒从一块地砖之下抱了出来。
                              当真是好酒,移开封,浓郁的带着樱花香味的酒气扑鼻而来,花香里含有淡淡的忧郁。叶织左右环顾没找到碗,干脆掐了法诀,从赵羽的桌子上挖了块木头,几下变形之后,得了一个圆溜溜的木碗,而留下那桌子上一个霍然的洞口。她看着缺了个洞的桌子,嘿嘿嘿乐了。
                              这边叶织自斟自饮地喝着,赵羽身上冒着热气,头发还没擦干,就从院后冲了出来。
                              “叶!织!”赵羽匆匆忙忙的,鞋都穿反了:“你又偷我的酒喝?”
                              “不算偷。你刚才又不在。”叶织看都不看他,大口地咕咚咕咚,整个碗几乎扣在了脸上。
                              “我在后院洗澡啊……”赵羽见她这副无赖样子,真是拿她没辙。心疼自己的酒,却也没阻止叶织饕餮一样糟蹋自己的美酒。他坐在一边把自己的鞋子穿好,又是可气,又是可笑。“你每次都不告而入,我这院子是有门有墙的——你就不能敲敲门么?”
                              叶织忙着斟酒,随意摆摆手:“干什么敲门?咱俩有什么可避讳的。”
                              赵羽一时噎住,不知道怎么才能委婉地提醒叶织,他可是一个男人。可他也知道叶织不避讳的原因——二人在灼莲殿共同出过多少个任务,冰天酷暑里都走过,期间他几次重伤高烧,都是叶织照料,擦身换药几次后,她也没必要遵守什么非礼勿视了。
                              赵羽感到不自在,是他自己心里另有别的念头。他神色变了两变,欲言又止,却也就这个时候,他同叶织两人都是神色一肃,齐齐扭头向外面看去。
                              ——屋外喧哗嘈杂的声音由远而近,几个呼吸间,那大批的人手就停在了赵羽院子门口,接着,初雪一巴掌拍开虚掩的院门,带着一帮手下涌了进来。
                              初雪和李飞是灼莲殿从前的两大势力,加上赵羽叶织二人,三方是互相看不顺眼。叶织二人本是人少,但两人均是经历过甲等试炼,成为了教主备选的,因此初雪和李飞二人徒劳有大批手下,从未能将她和赵羽扳倒过。
                              本来三足鼎立的态势也就罢了,可昨天,李飞偷偷溜到叶织院里,被叶织逮了个正着,当场格杀。李飞手下的势力惊慌失措,不少被初雪趁机威逼利诱的吸纳了去,剩下的由李飞的副手接管,可这股势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眼下本应是两派势力继续争夺边角利益、互相咬杀的时机,初雪却带着人冲到赵羽院子里,可想而知,她肯定是抓到了叶织的什么把柄,才这样急匆匆地来抓人。
                              初雪同十年前相比,出落得越发动人。她如同她的名字一样,肌肤如白雪皑皑,更昭示出那眼珠黑亮,唇色红润,当真是位娇艳美人。容貌有摄人心魄的力量。加上和教主初隐的姓氏相同,旁人总是猜测他们是不是什么亲属关系,让这个美丽的少女的身份蒙上令人敬畏的面纱。
                              此刻,初雪扬起秀美的眉毛,柔媚的声音得意洋洋:“叶织,这下你跑不掉了。我早就知道你居心叵测,却没想到,你竟然胆子大到能把教主重要的囚犯给放跑了……”
                              赵羽吃惊不小,扭头看向叶织,低声道:“哪来的重要囚犯?——才一会儿工夫没见,你就做出这事来?就再无他法了?”言下之意,就是为什么不避过风头,之后再做手脚。
                              叶织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教主审问过的人,哪有留的下命的,刚才不放,就来不及了。
                              赵羽懂了她的意思,却一点也不赞成:“至于把你自己搭进去吗?”
                              初雪开心地笑着打断他们道:“好了,你俩的依依惜别也是够了。”
                              赵羽神色转冷:“就算她放走了囚犯,也轮不到你这个没有一官半职的来拿人。”
                              初雪讽刺地说:“啊呀,说道囚犯——赵羽啊,我想想,你当初是领了半月的罚吧,要不是今日教主着急着要叶织去领罪,我定要在他面前好好告你一状,直到你这种逃避黑莲殿刑罚的家伙,知道什么是教规为止。”
                              赵羽被拿到了短处,脸色变了变。初雪得意一笑,一挥手,手下的人都蜂拥而上,拿出特质的捆仙绳来要将叶织反手缚起。
                              叶织向前跳了两步:“还想捆我?不不,我自己走就可以。”说着摆手就从大门走了,脚下发力,把初雪一干人远远甩在后面。可她虽然是泰然自若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是紧张不小。
                              等教主真的发火起来,叶织并无法可保证自己能把控局面。她知道自己是头一次犯错,教主断然不会就此把自己处死。但留得一条命的前提下,教主惩罚叛徒的手段能有多残酷……叶织在他旁边侍卫几年,知道的可比别人都清楚。


                              15楼2017-04-28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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