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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渊浅】魂梦与君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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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若水河畔,她眼睁睁看他扑向东皇钟,回眸间只留一句等我。
她抱着他的仙体,在若水河畔坐了七日,鬼族递降书她不接,只想着让整个鬼族为她师父陪葬。
他说等我,她剜心取血,守他身畔,一等便是七年。
七年沧海桑田,风云变幻。
这年若水河畔,她视死如归地扑向东皇钟,拼的形神俱散她也不要忘了他。
东皇钟碎成片飘落苍穹,她笑着伸出手去,哪怕握的是虚无。
世间再没有什么东皇钟可以威胁他性命,真好!
那一双逾七万年也未曾睁开的眼,
那一管挺直的鼻梁,
那紧抿的嘴唇,
那样倾国倾城的容颜,
却在一瞬间,
将一个沉静的面容定格成了永远。
她七万年未曾见过他的笑模样,
回望处只记得昆仑虚的后山,
他站在桃花林里,
夭夭桃花漫天。




IP属地:山东1楼2017-05-09 09:36回复
    楔子
    白浅翩然落下云头,若水河畔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
    突然间,东皇钟周身泛红膨胀,缓缓转动,搅乱了一河之水,水浪滔天,红云刺眼。
    土地猛地冒出来,还没等站稳说话,白浅抬手捏诀丢过去,将他送离千里之外。
    白浅抽手祭出玉清昆仑扇,刹那间天地变色,昼夜逆转,电闪雷鸣,撕开一道道黑色苍穹。
    擎苍的狞笑声,从东皇钟传来:“七万年了!墨渊你魂飞魄散,也不过锁了我七万年!”
    白浅飞身上前,冷声笑道:“擎苍,你以为过了七万年你就可以快活了吗?我师父虽然不在了,他却将这封印术法传给了我!我白浅就是拼却了这条命,也要将你再锁上七万年!”
    擎苍大惊道:“白浅!白浅又是何人?”
    白浅擎着玉清昆仑扇,冷声笑道;“狐帝之女,青丘之东荒女君白浅!”
    擎苍大吼道:“青丘的人,竟也要来与我为敌吗?”
    东皇钟越转越大,红莲业火灼热苍穹。
    白浅高擎着玉清昆仑扇,双眸通红地凝望着东皇钟,抬手一道惊雷劈下,她冷声道:“我还有一个名字,你却很熟悉!”
    擎苍躲过惊雷,怒吼:“你究竟是谁?”
    白浅抬手数道惊雷劈下,伴着雷声,她声音划破苍穹:“昆仑虚墨渊座下十七弟子,司音!”
    话音未落,她毫不犹豫执扇冲向东皇钟。
    刹那间,一道红光冲天,撕开了所有密布黑云……
    一袭白衣染着斑驳血迹,白浅听得擎苍怒道要敛去她的容貌法力,终其一生在凡间受尽生老病死之苦,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不可以,她可以忘了自己,但她绝不能忘了师父,忘了墨渊!
    白浅凝视着东皇钟,咬了咬牙,擎苍犯了她逆鳞,她便是拼的形神俱散,也要让他垫背。
    红莲的业火将半边天际灼得血红,若水之滨一派鬼气深深,白浅擎着玉清昆仑扇径直朝东皇钟扑去。钟体晃了一晃,仿若从地底传来的恶鬼噬魂声,那声音渐渐汇集,像是千军万马扬蹄而来,哐当一声巨响,化为万千碎片。
    擎苍怒吼着不,灰飞烟灭。
    一个血色身影跌落下来,白浅一张惨白的脸,嘴角溢出丝丝血痕,笑靥如花,一袭白衣已被鲜血浸的透湿。
    她徒然伸手,那一双逾七万年也未曾睁开的眼,那一管挺直的鼻梁,那紧抿的嘴唇,那样倾国倾城的容颜,却在一瞬间,将一个沉静的面容定格成了永远。她七万年未曾见过他的笑模样,回望处只记得昆仑虚的后山,他站在桃花林里,夭夭桃花漫天。
    师父,十七等了你七万年,是十七人生中的一半。
    师父,十七想是等不到你了。
    师父,十七很高兴,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东皇钟,十七替你守住了天下苍生,
    师父,若你醒来看不到十七,会不会心疼呢?
    师父,你忘了十七吧?
    师父,十七好痛,十七便是死,也不会忘了师父。
    师父在十七心里,可是比阿爹还亲的人啊!
    白浅的眼眸撑了又撑,缓缓闭上了。
    依稀间,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唤她十七。
    师父,师父,十七好痛。
    不怕,不怕,有师父护你!


    IP属地:山东2楼2017-05-09 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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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 梦里身似客
      第一章(一)
      白浅悠悠醒来时,看着眼前之景怔了一怔。
      这,这是昆仑虚,她醒来之处是墨渊卧房门外。
      她缓缓站起身,四肢百骸也没觉得有什么酸疼。奇怪,她明明以形神俱散相搏破了东皇钟,怎会在昆仑虚?
      白浅想不出个所以然,心里却欢喜起来。
      莫非是天可怜见,时光逆转,她的执念上达天听,老天爷给她一线生机,送她和师父团圆?
      诚然,她想多了。
      白浅伸手推门,却是一片虚无。她怔了怔,心里一酸:原来,原来只是个元神啊。
      她怔怔着,开门声音传来。她抬眸看去,泪模糊双眼,轻唤一声:师父!
      墨渊只披了一件外袍,面色阴沉地拎着轩辕剑大步迈出门来。
      身后跟着叠风喋喋不休:“师父,十七不是个肯吃亏的性子,少不了顶撞几句。徒儿可听说那位上神是个暴脾气,若是十七……”
      墨渊面色一沉,打断他的话:“随我走!”
      白浅想也没想,跟了上去。
      墨渊冷着脸,一步步走近水牢。
      他身后是瑶光众仙婢女,个个都手持着长剑,胆战心惊地围着墨渊师徒三人,不断向后退。
      瑶光匆匆走出水牢时,水牢外众仙婢女俱折服在墨渊威严之下,躬身屈膝齐齐给墨渊行着礼。
      瑶光一眼愣住:“墨渊?你……”
      墨渊冷淡看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水牢内可有我昆仑虚弟子?”{
      瑶光不愧是四海八荒有名的女战神,她沉着冷静地佯装无视墨渊冷淡目光,说道:“墨渊上神夜闯我仙府,可是听了什么人的挑唆?我水牢内怎会有昆仑虚弟子?”
      墨渊微微蹙眉,冷声道:“你我相识四万年,当知我不喜多费口舌。”
      瑶光抵死不认:“那我也痛快回一句,水牢内没有你的人,请回吧。”
      墨渊冷看她一眼,不再言语,大步向水牢步去。
      瑶光凝视着墨渊,刷地抽出剑来,剑指墨渊:“虽然此处是昆仑虚,你又是昆仑虚之主,我理应让你。但此处也是我瑶光的仙府,岂能让你说闯就闯。”
      墨渊置若罔闻,向前步去,逼得瑶光一步步后退。
      退已无处可退时,瑶光直视墨渊,脸色苍白:“墨渊,我再说一次。瑶光敬你是上神,可此处是我瑶光仙府,没我点头,天君也不能踏入半步。”
      墨渊冷眼看她,一道白光震得瑶光向后倒去,他冷笑道:“你既知我是战神,就该知道,这天族就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话音未落,他已大步走入水牢。瑶光怒喊一声,拔剑想追上去,被墨渊反手一道仙障堵在水牢外。
      白浅想了想追上去,果然,墨渊的仙障,从来都不会伤害她。
      借着暗光,白浅看见司音浑身是水,狼狈地被绑在柱子上,她看见墨渊脸色一沉,猛地砍掉了牢门锁链,一把拉开了牢门。
      火光四溅中,司音被惊醒,无力抬头,看见水牢门外墨渊沉着的脸。
      司音眼眸一亮,喜声喊着:“师父!”她又立刻看了看四周,低声喊道:“师父你别进来,此处都是水,别脏了你的衣裳……”
      墨渊却已经跳入及膝水中,一步步走向司音。他凝视着她湿漉漉的脸和头发,伸手将司音脸上凌乱的湿发拨开,沉声道:“可还受得住?”
      司音讪笑道;“不过是被水淹了数次,师父放心,司音没有那么娇气?”
      墨渊颔首道:“那便好。”他猛然抽出轩辕剑,劈开锁链,脱下外袍,将司音紧紧裹住。
      司音挣扎道:“十七还能走……”她话未说完,腿一软。
      墨渊牢牢将她搂住,打横抱起,淡淡揶揄道:“这一夜长进不少,学会逞强了。”
      司音鼻头一酸:“十七就算再不争气,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师父撑场面的。”
      墨渊淡淡道:“既然要给我撑场面,怎么还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司音忍着泪:“不哭,怎会哭!师父,什么时辰了?”
      墨渊沉声道:“丑时。十七,今日是你的生辰,你撑着点,为师带你回去。”
      司音虚弱地笑:“生辰,我都忘了。师父,师父却还想着。”
      墨渊紧搂着她,轻声说道:“有话回昆仑虚再说,先搂紧我。”
      司音微微点头,虚弱楼主墨渊的脖颈,慢慢地陷入昏迷。
      墨渊低头凝视着昏迷的司音,抱她的手又紧了几分,脸色越发的难看。
      墨渊抱着司音踏水而出,衣衫浸湿。
      白浅紧随他身后,眼眶酸酸,小脸泛红,她的师父,委实有副好身材。


      IP属地:山东3楼2017-05-09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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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门外,瑶光脸色惨白,看着墨渊,急声道:“墨渊,你听我说……”
        墨渊目光似剑,冷嗖嗖看了瑶光一眼:“不必多说!”他抱着司音,从瑶光身侧步过。
        瑶光急声喊道:“墨渊!我也是怕你终日宠着这个关门弟子,被天宫那些食古不化的人非议!”
        墨渊脚步一停,抱着司音缓缓转身。
        瑶光忙上前,急着解释道:“墨渊,我这么做都为你。自从这个小狐狸拜你为师,你将玉清昆仑扇给他,天宫有多少传言你可知道?你是父神嫡子,是战神!应该被四海八荒的人敬仰,而不是,而不是被非议啊!”
        墨渊低头凝视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司音,冷声一笑:“我墨渊,何曾畏过人言!”
        瑶光脸色一白,急忙又想开口:“可是……”
        墨渊冷声打断她的话:“不必再说,二月十七,苍梧之巅,这账我会和上神你好好清算清算!”
        瑶光不死心地拉住墨渊的衣袖,满目凄凉道:“墨渊,我的确想与你较量一场,可不是这样的情景,也不是……”
        墨渊冷冷看了瑶光一眼,瑶光无措地松开手。
        墨渊大步踏出,白浅忙跟上去,好在她的元神竟能跟着墨渊术法,转眼回了昆仑虚。
        墨渊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司音放在床上,一众师兄都围了上来。
        司音迷迷糊糊紧攥着墨渊的手,直嚷着:“师父……难受……好难受……”
        墨渊挨着床坐下,漆黑眼眸凝视着司音,脸色沉得可怕,他心里听的很不是滋味,像哄着孩子一样轻拍司音的后背,轻声道:“不怕,不怕了,有师父护着你。”
        叠风看了看司音,又看了看墨渊,说道;“师父,十七就交给我们吧。”
        墨渊抬手,止住了他们的话:“你们都去休息,今夜我来照看她。”
        令羽担忧道:“师父……”
        墨渊摆了摆手:“都下去。”
        众人离去回掩房门,墨渊一挥手,一道白光掠过两人身上,都换了干净衣裳。他继续轻轻拍着司音的后背,司音迷糊着将他的手枕在脸下,嘟囔道:“你这女上神,怎么配得上我的师父。”她的脸颊轻轻蹭着墨渊的手掌:“我师父一根手指头都比你好百倍千倍。”
        白浅看的小脸一红,原来叠风说的都是真的,她果真这么黏人啊。
        墨渊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拍着司音的后背,低声道:“快睡吧。”
        白浅凝视着墨渊哄着司音睡着,守了她大半夜,跟他步出了房门。
        一旁久候的央错疾步而上,朝着墨渊郑重行礼道:“上神。”
        墨渊淡淡看着央错:“大殿下深夜来昆仑虚,所为何事?”
        央错正色道:“父君听说,墨渊上神要与瑶光上神在苍梧之巅一战,特命我来说和。”他踟躇着说道:“上神也清楚,天族和鬼族关系大不如前,鬼君擎苍随时都有可能找借口和天族开战,若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伤了两位上神的和气,恐怕不妥啊。上神,你是非战不可?”
        墨渊淡淡颔首,语气不容置疑:“非战不可。否则我无法对昆仑虚上下交待,昆仑虚是神族圣地,岂容人说私闯就私闯,说绑走谁就绑走谁?”他目光威严:“你说是吗,大殿下?”
        央错愣住,立刻恭恭敬敬地行礼:“上神说的是!”
        墨渊淡淡颔首:“不过大殿下放心,也请天君放心,这只是我和瑶光的私事。若真有一天天族和鬼族开战,无论是昆仑虚还是瑶光府上,都会全力抗敌,这是大义。”
        央错恭敬地拱手道:“上神教训的是。”
        白浅撇嘴目送央错离开。
        与央错相比,瑶光上神实在是深明大义的很,若水河畔,是她带五千将士赴死诱敌扭转战局。哪怕她赴死诚然也有一很大部分是为墨渊,白浅也不会否认墨渊说的对,她的确是个明白大义的女子。
        至于天君和他的好儿子,除了忍气吞声说几句体己话,还会做什么呢?
        白浅没能想太多,墨渊回房时她跟了上去,在他关门的刹那间毫不犹豫地步了进去。
        她想看着他,守着他,哪怕他看不见她,不知道她的存在,也没关系。
        白浅看着墨渊褪去了外袍,卸下了象征战神之尊的紫金冠,吹灭了烛光。她小心翼翼地挪脚上前,坐在他床畔,借助月光细细打量他的眉眼。
        他那一双微闭的眼,那一管挺直的鼻梁,那紧抿的嘴唇,那样倾国倾城的容颜。
        她想起初见他时说他是后花园私会小姐的小白脸,嘴角噙着浓浓笑意。她抬手虚无地抚着他的眉头,他的眼睛,他的鼻梁,还有他的唇,缓缓覆在他的手上。
        她的师父是父神嫡子,是掌乐司战之神,拿得起轩辕剑,护得住苍生,才不是什么小白脸!
        水牢之困后,司音昔日口中的小白脸,已是她心中峥嵘好男儿。
        白浅虚扣着墨渊的手,俯在他身畔,沉沉睡去。


        IP属地:山东4楼2017-05-09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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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二)
          山顶,晨风猎猎。
          苍梧之巅,墨渊反手持剑,淡淡地朝瑶光伸手:“请。”
          瑶光慢慢地抽出长剑,手挽剑花飞身攻来。
          长剑铮鸣,猎猎山风中剑光四溅,猛然一道金光大盛。
          白浅尚未反应过来,瑶光被那道白光震开,仓皇退后数步。
          这就结束了么?
          墨渊微收长剑,纹丝未动,唯有衣袂翻飞,冷漠地看着瑶光,又是手背向下,对着瑶光做了个“请”的手势。
          瑶光咬着玉牙,提剑飞身而上。
          铺天盖地的金光青光撞在一处,刹那狂风席卷整个昆仑虚山顶,飞沙走石。
          躲在暗处的长衫和一众师兄弟都拼命捂着头,遮住眼睛,被强烈的剑气吹的七零八落。
          白浅眼睛眨也没眨,昔日她还是司音时,无缘得见昆仑虚一战,今昔看着墨渊仗剑为她讨公道,她的眼角又酸又涩,一颗心似乎被种叫幸福的东西填满了。
          渐渐地,狂风停歇,墨渊长身玉立,淡漠地收起长剑。
          瑶光脸色惨白,颓废地持剑苦笑:“是我输了,心服口服。”
          墨渊冷淡颔首:“那就请上神今日将仙府搬离昆仑虚吧。”他说完,转身就走。
          瑶光仓促地追上来,喊着:“墨渊!”
          墨渊顿了顿脚步,却没有回头,沉声道:“还有何事?”
          瑶光凄然地凝望墨渊的背影,苦笑道:“当年神魔大战,你我尚有同袍之情,如今……如今怕是什么都淡了。”
          墨渊神情淡漠道:“本就无甚深交,仙友严重。”
          长衫摇头叹息:“又一个被师父伤了心的女神仙。”
          子阑翻着白眼,不屑道:“师父向来疼爱小十七,谁让她偏拿十七开刀?”
          真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啊。瑶光怎么配得上师父呢?没有人能配得上师父!
          白浅忍不住跟众师兄们唏嘘着,突然回过神来。
          哎,师父呢?师父,师父等等我啊!
          白浅一溜跑好不容易追上了墨渊。
          墨渊回房盘膝坐在床上,周身萦绕着浅淡白色光晕。
          白浅撑着下巴凝视着他半晌,墨渊慢慢睁开了双眼,起身步向房门。
          墨渊拉开房门时,白浅一眼看见司音和叠风,她猛然想起:玄女来了!
          不,不可以,不可以收留玄女!
          白浅抬脚跟上去,可她只是个元神,能做什么呢?她徒然地喊着,终是虚妄。
          墨渊淡淡看着司音道:“住你的院子。”
          司音惊讶地指着自己:“啊?我的院子?”
          墨渊淡淡道:“昆仑虚上下都是男弟子,住在他处多有不便,她即是来寻你,住在你院子最妥当。”
          司音哦哦了两声,心虚地低敛双眸,小声嘟囔道:“可我也是男的啊。”
          墨渊似笑非笑看了眼司音。
          司音更加心虚地闭上了嘴,咳嗽道:“师父说的对,她来找我,自然要我照顾才是。”
          墨渊淡淡道:“抄的如何了?”
          司音愣了一下:“啊?”
          墨渊看着她,微蹙下眉头:“令羽没告诉你吗?”
          司音恍然大悟,讪讪笑道:“师父,三万回往生咒抄完,怕是十七的狐狸爪也要废了。”她伸手讨价还价道:“能不能少抄点?”
          墨渊淡淡看着她,嘴角似有若无噙了丝笑意:“不能。”
          司音讪讪笑道:“好的,师父。我安置完玄女就去领罚。”
          就这样,白浅看着她痛恨的玄女又在昆仑虚住了下来,可她什么都不能做。老天爷在罚她么,罚她当时半点没察觉到墨渊的异样,若她能早点发现,墨渊也许就不会用元神生祭了东皇钟。
          老天爷真是残忍!现在她诸事明了,可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一切按部就班朝着她不想不愿的方向走着。
          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静静地守着墨渊。能守着他,也好。
          茫茫月色中,墨渊安静站着,凝视着莲池中万千莲荷。
          白浅立在他身畔,陪他凝视着莲池中万千莲荷,猛然间她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是玄女!
          墨渊亦是察觉了,回头看着玄女,神色冷淡。
          玄女微微欠身,目光胆怯,声音低软:“玄女惊扰到尊驾了。”
          墨渊淡淡看着玄女,沉声道:“你是司音的朋友?”
          玄女垂头:“正是。”
          墨渊的目光略微打量了玄女一会儿,也不言语,回眸望着莲池。
          气氛很是尴尬。
          玄女讪讪笑道:“玄女……告退了。”
          令羽匆匆而来,与玄女擦肩而过,他恭敬地拱手道:“师父。”
          墨玄看了眼玄女的背影:“都说她与司音很像,你可看出什么蹊跷?”
          令羽回望玄女的身影,满脸疑惑道:“徒儿愚钝。”
          墨渊淡淡一笑:“不过是折颜上神的小法术罢了。”
          令羽仍旧不懂,也不敢再问。
          白浅听得却是心扑通一跳:墨渊竟看破了折颜换脸的法术。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女装,心跳得更厉害:那折颜把自己变作男子,师父,师父怎会看不出来?为什么他还要收自己为徒?是给阿爹阿娘和折颜面子么?
          墨渊微微笑着,终没有点破玄女的秘密,他跟令羽交代着正事:“我今夜闭关,少则十天,多则半月。闭关这些天,小十七就交与你看护了。”
          令羽脸露为难之色:“十七他历来鬼主意多……”
          墨渊淡淡笑道:“那三万遍往生咒,她若不偷懒,总要抄上半月。”
          令羽恍然大悟道:“原来师父的惩戒,是为了将十七绑在昆仑虚,不让他到处乱跑。”
          墨渊淡淡笑道:“不错,十七性子散漫,又懒于修仙练法,尚不知半个月后就是自己飞升的天劫。你且先护住她,余下的,待为师出关再作打算。
          令羽郑重道:“是。”
          原来,原来师父此时闭关,不是因苍梧一战耗了元神,只是,只是为给自己
          挡天雷做准备。师父,师父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师父,师父……
          白浅满心酸涩,上前伸手抱住了墨渊,脸颊湿湿的,她本能地抬手一抹,竟是满手润泽。


          IP属地:山东5楼2017-05-09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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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她只是个元神,怎么会有泪流?
            墨渊眉头微微皱了皱,低头看了看肩膀:奇怪,衣衫怎么湿了?怎么感觉,有人抱着我。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触到的是一片虚无,可他的指尖落在白浅的脸颊,是熟悉的温暖。
            那晚,白浅随墨渊闭了关。
            昆仑虚仙洞静悄悄的,依稀零落着滴水的声音。
            墨渊一动不动地闭眼打坐,白浅坐在洞中石凳上,撑着下巴凝视着墨渊。
            她的师父墨渊,生的真是好看。这四海八荒,怕是没有比墨渊更俊的了。那一挑剑眉,那一双微闭的眼,那一管挺直的鼻梁,那紧抿的嘴唇,那样倾国倾城的容颜。
            生前,她一贯觉得墨渊宝相威严,可今昔陪了墨渊数日,她方晓得,他也要喜怒哀乐,只是为了天下苍生,他手持轩辕剑,喜怒哀乐尽掩。那象征战神之尊的紫金冠,何尝不是他的枷锁。他四海八荒万生敬仰,不单单因他是父神嫡子,还因他心存苍生,以命相护啊!掌乐司战之神,他四海八荒威名,是他拼来的!
            白浅想着想着,忍不住上前,伸手抱住墨渊,墨渊突然出声,惊得她猛地松开手。
            你在鬼界?
            墨渊缓缓睁开眼,凝视着白浅方才坐过的石凳,沉声道:“你在鬼界?”
            那一霎那间,白浅感觉到墨渊体内的魂魄开始震荡,周身仙气不断翻滚。他的眼神不再冷静,漆黑如墨般的眼眸中凝结着让人惊骇的冷,仿佛变了一个人。
            白浅猛然想起生前她被困大紫明宫时做过的一个梦,梦中她坐在洞中石凳上,对着盘膝打坐的墨渊絮絮叨叨。
            她看着墨渊,嗑着瓜子:“师父,今日十七才晓得,那鬼君困住我和九师兄,是想邀你大战一场。我这心里头总有些忐忑,既觉得师父来了,就一定能救我们出去,又怕师父来了,中了这鬼君的计……”
            梦中墨渊一动不动,继续打坐。
            她继续嗑瓜子,边嗑边嘟囔:“不过,师父是战神,怎会败给区区一个小鬼君?”她长叹口气:“那我是自己逃呢?还是等师父来救?”她连连叹气:“不,不,师父还是别来了。”
            梦中墨渊突然出声:“你在鬼界?”
            她从未料到墨渊开口,险些从石凳上栽下来。
            梦中墨渊缓缓睁开眼,凝视着她:“你在鬼界?”
            她那个梦便醒了,大汗淋漓。她从来只当那是一梦,谁知,那个梦竟是真的!
            究竟,是师父入了她的梦,还是她入了师父的梦呢?
            白浅没时间想太多,她看见墨渊浑身散发着惊骇的冷气,大步走出了仙洞。迈出山洞时,他浑身惊骇的冷气骤然不见。
            墨渊走进大殿,背对着门外日光,表情无甚波澜,但莫名就带来巨大的威慑力。
            长衫一众顿时安静,齐齐起身,拱手行礼:“师父!”
            长衫向前一步,拱手进言:“师父,九师弟和小十七被鬼君擎苍绑走不说,那妖君竟还广发喜帖,说是要迎娶九师弟为妖后,以此羞辱我昆仑虚!”
            墨渊淡淡颔首:“为师方才听到了。”
            长衫又说:“我等方才商议,要去大紫明宫将人抢回来。”
            墨渊淡淡道:“我一人去即可,毕竟鬼族尚未对天族公然宣战,不宜劳师动众。”他看了一眼长衫道:“你速速召回叠风,待我归来,立刻封山,不得再有任何人出入昆仑虚。”
            众人听到封山,皆是一怔,面面相觑。长衫拱手道:“是!”
            原来,原来师父出关前去大紫明宫,不是师兄们通禀,只是,只是梦见了自己,就提前出了关。原来,原来师父出关之际仍不忘嘱咐师兄们封山,都是为给自己挡天雷做准备。师父,师父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师父,师父……
            白浅抬手一抹,又是满手润泽。


            IP属地:山东6楼2017-05-09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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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一)
              白浅跟着墨渊去了大紫明宫。
              那日,墨渊从天而降时,她正坐在池塘边,看着那一池莲荷,苦闷地嗑着瓜子。
              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双脚,那脚上鞋子的花纹甚是熟悉。她抬眼看去,日思夜想的人在眼前。那一眼一惊,一个瓜子壳儿卡在她的喉咙口,憋得她满面青紫。
              墨渊皱着眉头将她打量一番,过来帮她拍了拍胸口。
              她咳出瓜子壳,跳了起来,激动地猛抱住墨渊的腰,红了眼眶:“师父,我就知道你会来!”
              墨渊怔了怔,也反手将她抱了一抱,紧紧扣住她的腰,半响才放开,淡淡道:“不错,我想令羽应是瘦了一圈,小十七你倒是胖了一圈,算来也不见得是我们吃亏。”
              她本想着今日终于可以逃出生天,再不用为令羽担惊受怕,心里甚是欢喜。听得墨渊这么一说,她只得讪讪一笑捧了捧递到他面前:“师父,您吃瓜子。”
              墨渊笑了笑,抬手摸摸她的头:“回去再吃不迟,你九师兄现在何处?”
              她方想起来她苦命的九师兄令羽。
              眼前之景一如往年,她今日方知墨渊站在云上冷眼看着大紫明宫半晌,寻到她身影时才落下了云头。
              她看着司音和墨渊寻得令羽时,他一脸憔悴猛扑下床半跌半跪还要给墨渊下跪行礼,司音去扶他被他累的差点跪地,墨渊一把将他捞起。
              令羽仍行着礼,说着徒儿不孝连累了师父。
              他虚扶着令羽说你我师徒无需说这些,却又回身摸着司音的头,淡淡笑道:“走了,今日仇怨,日后再算。如今还不是与鬼君开战的时候。”
              司音忙不迭颔首:“好,好。走,走,我早就呆不下去了!”
              白浅看着墨渊拉起司音的手,便是离怨提剑带人将他们围在当中,他的手都没放开她。
              离怨怒斥的话语还没说完,一圈巨大仙气震荡开,将离怨与众鬼将掀翻在地,众鬼将灰飞烟灭,离怨张口欲骂,却只能捂住胸口喷出一口鲜血。
              墨渊看都懒得看那一地狼藉,拉着她的司音提剑离开。
              墨渊拉着司音,司音扶着令羽走到了大殿门口。
              擎苍拿着方天画戟,立在大殿当中,身后层层围满了鬼族兵将。
              墨渊脚步慢下来,反手将司音和令羽挡在身后,方松开了司音的手,低声道:“退后。”
              擎苍拿着方天画戟,看着墨渊狞笑道:“墨渊,我们也有十几万年没见了。今日你现身大紫明宫,可是忘了两族盟约?”
              墨渊冷声笑道:“擎苍,你枉为鬼族之王,不过是狗潜鼠伏之辈,竟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绑走我徒儿。我是顾及天族与鬼族的情谊,不想与你兵戎相见,将我两个徒儿带回去就算了。没想到,你竟还敢挡我去路?”
              擎苍哈哈大笑道:“本君将他们绑了回来,就是为了将你引来与我大战一场!”
              “擎苍,我墨渊想走的路,还没有人敢拦。”墨渊缓缓抬起手中的剑,剑指擎苍,冷声道:“你要一战,那便战吧。”
              擎苍狞笑道:“正合我意。我今日就试试,你这十几万年没拿起来的轩辕剑,可是已经生了锈!”
              说完,擎苍手中方天画戟落地,横转千万残叶向墨渊等人袭去。
              墨渊横剑冷对,剑光一闪。
              一时金光黑光交汇,墨渊剑气笼罩处众鬼将不堪一击,尽作灰烟。
              刀光剑影,杀声震天,不过是鬼族虚张声势。
              白浅不屑笑着,她师父的轩辕剑数日前还剑指了瑶光,怎会生锈?等等,师父,师父的轩辕剑竟有十几万年没曾拿起来过么?师父十几万年未曾动过的轩辕剑,只在这数日,拎起了两回,都是因为她……
              她正想着,擎苍手持方天画戟,在墨渊的剑气下,不断地后退、后退,他睚眦俱裂:“墨渊!你不顾两族盟约,屠我大紫明宫,不怕天君降罪?”
              墨渊冷声笑道:“既动了刀剑,哪来这么多废话!”他的轩辕剑压住擎苍的方天画戟,向前疾走数步。
              司音扶着令羽,紧随墨渊的脚步,在尸骸遍地中,甚是心惊地看着一地鲜血,跟着墨渊一路走到了宫门口。
              墨渊剑身一转,仙法大振,四周围上来的鬼将尽数震飞,化为灰烬。
              擎苍怒吼一声找死,方天画戟反手一挥,眼看方天画戟就要砍到司音,墨渊猛回身飞剑上前挡住方天画戟。司音踉跄往后仰去,被他伸手一把搂住了腰。
              “走!”墨渊一手搂住司音的腰,司音扶着令羽,飞身而去。
              擎苍大吼一声:“墨渊!休想走!”瞬间方天画戟从他身后掷出,如一道闪电劈向墨渊,墨渊头也没回,反手一剑,就将方天画戟挡住。
              铮然一声巨响,方天画戟跌落地面,狠狠扎入石砖缝中,震裂一地石砖。
              司音回眸望了眼大紫明宫,擎苍站在方天画戟旁,在暗红一滩血泊中,目呲欲裂。


              IP属地:山东7楼2017-05-09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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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渊一路没松开司音的腰,降下云头,他方松开手,伸手将令羽扔给叠风,一把拽住司音的手,拉着她急急匆匆去了闭关仙洞。
                天空突然开始乌云密布,暗如深夜。
                白浅抬头望天,这是她的天劫。
                司音被吓住,仰头看天。
                墨渊紧拉着她的手,脚步愈发快:“快走!”
                他话音方落,哗啦啦一道闪电劈下来,没等司音回神,墨渊一个转身将她圈入怀中,那道天雷狠狠劈在他的身上。
                司音有些蒙,她被墨渊紧紧圈在怀里,自是没看见墨渊生生咽回去一口血。她抬起头只想问墨渊痛不痛,可只看了墨渊一眼就被他推进了洞。
                墨渊那一推带着些力道,司音滚下了仙洞的台阶,却不是太疼,她忙爬起来,只见墨渊满眼心疼,抬手是一个咒语,将她稳稳地封在洞中,方才舒了紧皱的眉头,转过身去。
                天雷轰轰,道道惊天霹雳,撕裂黑漆漆的天空。
                那是白浅终生不愿想起的一夜。
                那本是她飞升上仙的天劫。她虽生来仙胎,但要有点前途,路也是要靠她自己闯的。从一般神仙飞升成上仙,再从上仙飞升成上神,少则七万年,多则十四万年,历两个劫数。经得过,便寿与天齐;经不过,便就此绝命。
                那时候,她跟着墨渊已整整两万年。按理说,推演她天劫将在何时何地以何种形式落下来,再提早预演些历劫之法,应不在话下。却因司音素来厌恶推演之术,只觉得那些印伽无趣至极,每每墨渊授课时,她便积极地打瞌睡,以至学了许久,也不过恍惚能掐算个凡人的命数。即便如此,十次有五六次,也还是不中的。
                她深知她道薄缘浅,以这般修为历那般劫数,却譬如鸡肚子里剖出个咸鸭蛋,委实不可能。
                所幸七万年来她混日子混得逍遥。便是顷刻魂飞魄散了,也无甚遗憾。是以对这趟天劫,看得还算淡。只略略晓得就是当下一年了,其他便茫然得很。
                可如今她这厢躲了,却是墨渊来替她。需知天劫之所以为天劫,自然比不得一般劫数,一旦落下来,便必定要应到人身上,才算了事。本来飞升上仙只是三道天雷,可墨渊替她,受的便是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若非那夜墨渊替她挡雷伤势未愈,便是玄女偷去阵法图,他又怎会元神大伤,最终无奈以元神封印了东皇钟!
                是她,是她害死了墨渊!
                轰轰天雷震得司音头脑一片空白,她使出浑身的解数想要从山洞出来,却终是不能。 那是,司音平生第一次意识到,她这两万年的求艺生涯,活得着实混账。
                又一道惊天霹雳,劈的墨渊捂着胸口,退了两步。
                劈的司音心裂,她用尽力气敲打着仙洞结界:“师父,这天雷应该我来受啊,师父!”
                劈的白浅心裂,昔日墨渊替她挡雷,她看不到墨渊唇角溢出的鲜血,看不到他额头凝结的汗珠,她更看不到墨渊一口口将鲜血尽咽。可如今,她看的分明,他生生咽着鲜血,可仍有丝丝鲜血溢出,染红了他的唇,他额头凝结的汗珠,滴落在地上消失无影。
                师父,师父!
                耳畔萦绕着司音泣喊声,墨渊慢慢站直了身子,抬眼望天,镇定坦然、甘之如饴。
                白浅眼中凝结着墨渊的身影,她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墨渊。
                数道天雷,凝结雷霆之怒,落在她和墨渊身上。刹那间黑夜如白昼,照亮了司音恐慌的眉眼。
                一时,有微微疼痛感游遍了四肢百骸。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加身,白浅并没有承了几分,天雷尽数落在墨渊的身上,而她只是被天雷波及,便已是这般难以承受。更何况他,她的师父墨渊,饶是父神嫡子、司战之神也是挺不住,一口鲜血猛然喷出,他带着她半跪在地,闭了双眼,豆大的汗珠在紧蹙的眉头间滑落。
                司音拍打着结界,泣不成声:“这是我的天劫啊,师父。”
                她多想过去抱着墨渊,问他一句痛不痛。
                忽地一道白光闪过,扯着司音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她惊讶低头,点点白光萦绕四周,果然飞升上仙了,竟觉得有些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白浅跪倒在墨渊身前,凝视着一滴滴豆大的汗珠在他紧蹙的眉头间滑落,心如刀剜,她茫然抬手抚上他的眉头,触手莹莹润湿感。白浅怔了怔,欣喜地抬手尽抚去墨渊眉头的汗迹。
                感觉到有温柔的手抚着他眉头一下一下,墨渊咽了口血,猛然睁眼,眼前却是什么都没有。他有些诧异,却也顾不得想太多,强撑着站了起来,脚步不稳往前踉跄两步。他稳稳心神缓缓转身,极慢极慢步履踉跄地踱向仙洞。


                IP属地:山东8楼2017-05-09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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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跟着墨渊出了关,看着墨渊阴沉着脸去了酒窖,凝视着醉倒的司音满眼心疼;看着墨渊缓缓伸手,右手握着司音掉落的酒葫芦,左手揽住司音的肩,背靠在大酒缸坐着,满眼的落寞。
                  他眉眼间落寞看到的白浅心抽抽的疼,她跪倒在他身前,微探着身子,伸出手去。
                  却听得他一声轻叹:十七,你怎就不懂我的心呢?
                  白浅伸出的手猛然顿在半空,她惊疑地凝视着墨渊。
                  她不懂什么?他的心,他的心想的什么?
                  墨渊抱着司音在酒窖里坐了三日。
                  司音揉揉眼睛,诧异道:“师父,你终于出关了?”
                  墨渊皱一皱眉,轻声道:“醒了?下回不要在就叫生火,若是为师来的晚些,怕是半个昆仑虚都给你烧完了。”
                  司音讪讪一笑道:“徒儿错了。”
                  墨渊淡淡地看司音:“喝这么酒,要哭出来才好,郁结进肺腑,就可惜我这些好酒了。”
                  司音被墨渊说得眼瞬间红了,她一把抱住他的腰,哭了起来。她没哭了几声,突然抬头,含泪看墨渊:“师父,你为何这么早就出关了?”
                  墨渊拍了拍司音的肩,轻叹道:“学仙法不专心就罢了,哭怎么也如此三心二意。”
                  司音一抹眼泪道:“徒儿又不想哭了。”
                  墨渊淡淡笑道:“好,那边不哭了。”
                  司音微起身,细细打量着墨渊,担忧道:“师父,你伤好了么?有没有落下什么毛病?”
                  墨渊淡淡地笑道:“尚好,不需要你将自己炖了给我做补汤。”
                  司音脸一热,低声问道:“师父都听到了。”
                  墨渊声音满满笑意:“唔,一清二楚。”
                  司音静住,心酸再次涌上心头,索性趴在墨渊的腿上。
                  墨渊揉着司音的头发,沉声道:“那离镜一双眼睛生得甚明亮,可惜眼光不佳。”
                  司音声音闷闷的:“师父都知道了?”
                  墨渊目光有些黯淡,沉声道:“知道什么?我只听说,与你长得颇像的女子,随离镜走了。”
                  司音身子一僵:“走了?”
                  墨渊目光愈发黯淡:“回鬼界去了。”
                  司音沉默半晌,长出口气:“走了最好。”
                  白浅看着司音怔怔看着前方,双手捂住脸,使劲揉了揉,郁闷地呼出了口气。她自然知道司音方才看见的,是离镜的脸。墨渊说离镜眼光不佳,可她的眼光,怕是还不如离镜,她怎么就看上离镜了呢!
                  唔,是她眼瞎,脑子进水啊……
                  司音呼出郁闷之气,看着墨渊说道:“师父,我们不要说那些不想干的人,说些……说些有趣的事吧。”
                  墨渊目光黯淡一扫而光,好笑地看着她:“有趣的事?”
                  “比如……”司音眼眸一亮:“东皇钟。”她凝视墨渊,说道:“师父既然出来了,就给我讲讲东皇钟吧。”
                  墨渊眉头紧蹙,沉吟道:“东皇钟是个麻烦的东西。你是怎么忽然想起问它的?”
                  司音侧了侧眼眸:“徒儿也是无意中听到东皇钟在擎苍手上,所以查阅了不少典籍,却找不到半点线索。师父,据典籍记载,那东皇钟是你所造,是个毁天灭地的神器,为何会在鬼界?”
                  墨渊缓缓起身,背后司音沉声道:“当初与魔族大战,天族与鬼族结成联盟,为了表示天族诚意,东皇钟就被天君交到了擎苍手里。”
                  “哦”,司音吐了口气,起身走到墨渊身边,凝视着的他,问道:“那,东皇钟真能毁天灭地吗?”
                  “不错”,墨渊转身看着司音,沉吟道:“东皇钟是个极为凶险的法器,唯一阻止它的方法,便是用一个强大的元神来生祭它。”
                  “生祭”,司音睁大了眼睛,惊声问道:“生祭之后呢?”
                  墨渊侧身不去看她,敛了双眸,低声道:“生祭者魂飞魄散。东皇钟平息怒火,天下太平。”
                  “那擎苍若是叛变,这东皇钟就是大患啊。”司音眨了眨眼,上前拽住墨渊的衣袖,低声道:“典籍上说,东皇钟还可以封印元神,这四海八荒,有本事接近东皇钟的唯有龙族、凤族和九尾狐一族。”
                  墨渊轻吐二字:“不错。”
                  司音惊愕,有些说不出话:“那不就只有折颜、狐帝和天君能压制擎苍了?”
                  墨渊抬眼看她,淡淡笑道:“还有为师我。”
                  司音恍然松口气:“对,师父是造出它的人,司音怎地糊涂了。”说完又似想起了什么,低头不语。
                  墨渊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走吧。”
                  司音哦了一声,乖乖听话。
                  白浅心撕裂般的痛:东皇钟,墨渊这般轻描淡写。可是,可是这东皇钟,生生将他从她身边夺去!


                  IP属地:山东10楼2017-05-09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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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一)
                    白浅跟着墨渊二人走出酒窖,跟他去了冬神玄冥的道场。
                    北荒七七四十九日,司音过的很是逍遥。
                    没墨渊讲经时,司音便溜了漫山遍野地晃荡。轮到墨渊上莲台,便混迹在与会的神仙堆里嗑瓜子打瞌睡。
                    墨渊素来以为法道无趣,论起来却也很滔滔不绝。是以许多神仙都来同他论法。诸如轮回寂灭人心难测之类。墨渊每每大胜。实在令人唏嘘。
                    白浅凝视着莲台上的墨渊,听得泪眼濛濛。轮回寂灭,他以元神封印东皇钟,她等了他七万年,他依然……没有醒。
                    每日,论完道,总有个把时辰,墨渊去了玄冥那处,不许司音跟着。
                    白浅方知玄冥那处有一眼天泉。
                    墨渊泡在那汪温泉里,紧蹙了眉头,似是强忍着极大的痛楚。
                    白浅顾不得害羞,纵身跃进温泉,一步步走向墨渊,伸手轻抚他紧蹙的眉头。
                    许久,一池温泉水灵气尽笼墨渊,白浅一双柔软的手覆在墨渊的心口。
                    他的伤,还是这么严重。
                    墨渊缓缓睁开双眼,漆黑如墨般的眼眸回望四处,空荡荡一汪温泉,除了他,什么也没有。
                    他起身,捏个手决换了身干爽的亵衣,穿上了衣裳披上了外袍。
                    白浅悄悄看着,心中似有小鹿乱撞。好在谁也瞧不见她,便是脸红也没人看见。
                    冬神玄冥大步走了进来,看着墨渊满脸忧虑:“上神身上的伤不轻,此番是强行出关吧?”
                    墨渊语气平淡道:“正好来你处,借你温泉泡一泡,用以疗伤。”
                    冬神玄冥苦笑:“我这眼天泉虽有灵气,却也不是万能药。”他看着墨渊连连叹气,问道:“上神如此急着痊愈,是为了养护父神留下的金莲,还是为了鬼族?”
                    墨渊淡淡一笑道:“两者皆有。”
                    白浅满心酸涩。
                    墨渊又在扯谎,扯得总是这般神色平淡让人看不出来。他强行出关分明是为了安抚醉倒酒窖中的她;他来此处不过是顺道借泡温泉,其实为的还是带她散心;他急着痊愈,不只是为了应付鬼族、为了养护父神留下的小金莲,更是为了不让她担心。
                    可她当初,怎的就不明白呢?
                    墨渊一早替她挡了天雷,伤没完全好,她不曾发现;墨渊跟她说祭东皇钟是需要元神的,也跟她说过造东皇钟的人就是他,他一定能有办法化解,她坚定不移。
                    墨渊说她不懂他的心,可她想了又想,猜了又猜,还是不明白,他怎么不直跟她说呢?她究竟,不懂他什么心呢?
                    冬神玄冥的法道会做的很是圆满。
                    法道会结束。墨渊带着司音在北荒又逗留三日,才拾掇拾掇回昆仑虚。
                    司音坐在昆仑虚山顶,看着云海出神。
                    墨渊走到她身侧,慢慢坐下,背靠着树,笑道:“怎么回来了,反倒不愿入山门。
                    司音叹口气道:“没想到十七随师父出这么久的门。”
                    墨渊笑而不语。
                    “师父不说,十七也知道”,司音回头看着墨渊,笑道:“师傅是为了哄我开心。”
                    墨渊回头凝视着司音,淡淡地笑道:“算你还有些良心。”
                    司音回过头去,笑着望向云海。
                    白浅怔怔看着墨渊:她有良心,她才没有良心,若她有半点良心,他的伤痛未愈她怎会察觉不到呢?
                    墨渊突然心口一窒,有稍许血溢出唇边,他不动声色用手抹去,低声道:“十七。为师有些倦了,咱们在此处小憩半个时辰,你看如何?”
                    司音哦了一声,点头说好。
                    墨渊闭上眼睛,结个手势定神入座。
                    司音觉得墨渊这番甚是有趣,也学着结个手势闭上眼睛,可忍不住笑出了声,睁开眼睛看看墨渊。
                    墨渊侧眼看看司音,微微蹙眉。
                    司音抿了抿唇,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对墨渊点点头,大步走开。
                    墨渊侧眼看着司音起身离开,方回眸闭眼,紧蹙眉头,微曲身子,咬牙咽回上涌的血,强撑着直直身子,陷入了昏迷。
                    白浅紧紧抱住墨渊,惶恐不安地唤着师父。良心,她哪有什么良心,若她有半分良心,怎会没有发现他伤势未愈,怎会没有发现他将她支开自己却陷入昏迷。
                    司音一步三回头望着墨渊的身影,走了没两步寻了一处开阔的地坐了下来,双手托着下巴,望着远山景色。
                    “唉”,司音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离镜纵然负了我,千千万万年之后我也总有释然的一天,相逢一盏淡酒,同饮一杯也不难。左右不过一趟儿女私情,倒是累师父如此忧心,实是徒儿不孝。”
                    一道金光闪过,一少年出现在山顶,一身黑衣,他看了看墨渊,慢慢走向司音。
                    “确实不肖。”少年在司音身畔坐下,絮叨道:“你师父因受天雷重伤,尚未痊愈,又早早出关,全都是因为你这个小徒弟。如今他心火焚身,昏迷不醒,你竟也看不出。”
                    那少年察觉不到白浅,可白浅却发现了他。他和墨渊一般模样,看的白浅一愣。可是他的气质,和墨渊全然不同。
                    白浅只看了他一眼,猛回眸凝视着墨渊。
                    心火焚身,师父竟是心火焚身。还是为了她这个小徒弟,为了她……
                    白浅心乱了。


                    IP属地:山东11楼2017-05-09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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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音回头看看墨渊,见他依然没动,叹气回过身去,隐隐有些担心。
                      墨渊微微睁开双眼,低手抚着心口,怔了怔,缓缓起身。
                      白浅心烦意乱地随着墨渊去了大殿,看着伤势未愈的墨渊轻饮着茶,给天君吃着定心丸。
                      这九重天的天君一家都是废物么?
                      凭什么墨渊以命相护四海八荒天下众生,却换得他们一个个高枕无忧!凭什么墨渊生祭东皇钟后,他们还要来抢他的仙体下葬什么无妄海!凭什么墨渊都未曾对她说过半点重话,那天君的大皇子居然敢说替墨渊教训她!
                      凭什么!凭什么!
                      白浅心中怒火难平,叠风又给她添了些柴。
                      叠风本着慈悲为怀的好心肠,大步流星地将玄女抱了过来,墨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叠风就这样把那只白眼狼抱进了卧房。
                      不,不可以!若不是玄女用苦肉计偷走了阵法图,墨渊也不会耗损心神,也许就不会以元神魂祭东皇钟!
                      白浅咬牙切齿地想着,她绝不可以让玄女再次伤害墨渊!绝不!
                      她痴痴看了墨渊一眼,抬脚跟上了叠风。
                      玄女还是那般老样子,装柔弱博取同情心。司音不买她的账,她冷笑着摸黑步进大殿。
                      突然迎面传来铮然一声剑出鞘的响声,一道光从玄女脸上滑过。
                      玄女大惊失色,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抬眼一看。
                      黑夜中,凭着剑气悬在墨渊座上的轩辕剑,发着淡淡金光。
                      玄女闭了闭眼睛,缓缓睁开眼,目光冷静地望着轩辕剑,冷笑道:“你大弟子瞧不起我,死活不肯娶我,你十七弟子也瞧不起我,让我跪地,百般羞辱我。没关系,这些都没关系。墨渊,今夜我就要当着你的轩辕剑,拿走你昆仑虚阵法图,让你一败涂地!”
                      玄女说完,一点点摸索着走入大殿深处。
                      白浅怒火心烧地跟上去,只恨当年她心软,没直接砍了玄女。
                      什么叫信口雌黄,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厚颜无耻,什么叫心如蛇蝎……她今日,全明了了,实在是开眼。
                      一众鬼将已行到两族地界线不过三十里,九重天上的天君整整派了一十八个小童前来催请,墨渊才将他那套压箱底多年的玄晶盔甲取出来刷了刷灰,淡淡道:“擎苍既拿我做了名目,我又是司战的神,少不得要与他斗上一斗。小十七,你把这套盔甲拿去翻检翻检,毕竟放的年成久了些,怕是有个虫子蛀了就不太好。”
                      司音抱着墨渊的玄晶盔甲正要去细细检查,谁知司音袖中玉清昆仑扇猛然窜出,一道白光掠向大殿。
                      这种情景不光司音和她一众师兄惊呆了,连墨渊心中都有些许诧异。
                      墨渊微蹙眉头,大步迈向大殿,司音一众紧随身后。
                      大殿深处的暗阁,一女子鲜血淋漓躺在地上,手中紧攥阵法图。
                      叠风惊讶地上前抱起那女子,探了探气息,已是没了呼吸。眼前这女子他从未见过,只是她身上的衣衫看着甚是眼熟,像极了玄女。
                      墨渊心目了然,回眸看了看司音。
                      司音惊道:“她,她是玄女!”
                      众人一惊,皆望向司音。
                      墨渊淡淡道:“不过是折颜一个换颜的法术。”他低眸看了看玄女手中的阵法图,沉声道:“她此番竟是来偷阵法图的。”
                      众人大惊,方才明晓玄女此番不过是苦肉计,为的是偷去墨渊的阵法图。若她真的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白光一闪,玉清昆仑扇嗖一声回到司音手中。
                      司音很是诧异地抚着玉清昆仑扇: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舒了口气:她竟没看出玄女的苦肉计,不过还好玉清昆仑扇灭了她,她没能偷去阵法图。还好,还好!
                      墨渊心中亦有诧异,他漆黑如墨般的眼眸环顾四处,总觉得近日有什么不同。可有什么不同,他也说不清。
                      墨渊没有耽搁,带着司音一众一同去天宫点兵。天君十分欢喜,与了墨渊三位皇子和十万天将,天门上洒了三杯薄酒,算送了征。墨渊一行十六个徒弟,各在帐下领了职,唯独司音,跟他领了中军。
                      白浅跟着墨渊同去,寸步不离。
                      她竟能手刃了玄女,是不是也能改写墨渊生祭东皇钟的命运。
                      不管怎样,她都要放手搏一搏,拼一拼。若可以,她改了他命运自是极好的,若不可以,她死生和他一处,亦是极好的。
                      她生前亲眼看他离她而去,她声嘶力竭地哭喊、阻拦不得,眼睁睁看他以元神封印了东皇钟,只留给她一句等我。她剜心取血,守着他七万年,他都没醒来。
                      那种撕心裂肺,万念俱灰,绝望中苦苦支撑只为执念的痛,她真的,真的没法再承受一次。
                      所以她绝不能,绝不能再看着他离她而去,绝不!


                      IP属地:山东12楼2017-05-09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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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二)
                        星空浩瀚,司音立在若水河畔,眺望着远方鬼族大营。
                        墨渊缓缓走近她,司音察觉回头,唤了声:“师父。”
                        墨渊凝视着她,低声问道:“可是近情情怯?”
                        司音啊了一声,恍然大悟,笑着摇头道:“没有,我只是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明日就要开战了,想到脚下这片石滩会堆满尸骸,就觉得可惜……可惜了若水河畔如此美景。”
                        墨渊淡淡笑着,伸手摸了摸司音的头发,轻声道:“这一战后,四海八荒就会有至少十万年的太平,如此想,会不会好些?”
                        司音亮看着墨渊,笑着点点头:“嗯。”
                        墨渊看着司音亮晶晶的眸子,有些许失神,旋即收回了视线,沉声道:“十七。”
                        司音回头看墨渊,笑道:“师傅有何吩咐?”
                        墨渊沉声道:“你曾问我东皇钟的封印之术,可还记得?”
                        司音颔首道:“记得。”
                        墨渊漆黑如墨般的眼眸凝视着河对岸鬼族大营,沉声道:“为师今夜便将此封印之术传授于你。”
                        司音眼眸一亮:“多些师父。”
                        墨渊浅笑回视司音:“做师父的传授徒弟术法,有何好谢的?”他低声一叹:“我座下十七个弟子,唯有你天资最高,可用东皇钟,若非如此限制,为师真不想将如此凶险术法传授于你。”
                        司音轻笑道:“多些师父赞誉。”她眼睛微微一转,暗自腹排莫非墨渊识破了她的身份?
                        墨渊淡淡看她:“什么?”
                        司音掩饰地笑道:“没什么,师父,开始吧。”
                        墨渊淡淡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好。”
                        话音落下,他捏起手决,莹白的白光渐笼在两人周围。墨渊悄眼看了看司音,见她并无不良之感,方安心地闭上眼睛。
                        白浅凝视着墨渊,他眼中情绪她看不太懂,惹得思绪万千。
                        为何墨渊会在大战之前将术法传她,怕是擎苍的诡计他有所察觉,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非别无他法,他怎会舍得将如此术法传授于她。
                        她看的出他的担忧,看的出他的愧疚,可他的担忧、愧疚中似乎还有别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呢?
                        两军排在若水两岸,千百里长空乌云汹涌翻腾。
                        今番没有玄女偷走了阵法图,墨渊轻而易举率领众军将鬼族堵在若水河。
                        墨渊冷冷地望着河对岸:“擎苍,你若束手就擒,你身后三万人尚有活命的机会,你若不降,便为我死伤的天族将士偿命罢。”
                        擎苍拎着方天画戟,双眸通红地望着墨渊,满心恨意,放肆大笑道:“只要我还是鬼族的王,便万万是不能降的,天地也该变一变了,此遭有八荒众神同我做个伴,我也不冤。”
                        擎苍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金黄色的古钟。
                        墨渊忽地一蹙眉。
                        白浅猛地向擎苍扑去,却有一道屏障,生生挡住她,半步不得近前。
                        白真望着擎苍手中古钟,惊呼道:“东皇钟!”
                        司音一愣:“四哥你说什么?”
                        白真回眸看着司音,神色说不出的严肃道:“那便是东皇钟!”
                        众人听到这句话,神色齐齐骤变。
                        擎苍手托着东皇钟,从马背跃向若水河面,踩在水上,丧心病狂地大笑道:“墨渊,这东皇钟为你所造,今日,便要你为它陪葬。”他说着,东皇钟瞬时在他手中化为若干倍大。
                        东皇钟缓缓飞起,高悬半空,电闪雷鸣间,有熊熊红色火焰涌出。
                        众人看着高空越来越燃烧猛烈的火焰,都露出了震惊之色。鬼族兵将恐惧地退后,一层层退去。
                        突然,有道白影飞身扑去,竟是司音。又是道白影飞身扑去,却是瑶光上神。
                        “十七”,墨渊一惊,飞身追去。
                        白真大惊喊道:“小五!”他飞身追去。
                        擎苍右手高擎着方天画戟,狠狠砸向司音。
                        司音来不及躲闪,被擎苍震飞,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坠下来。
                        墨渊双臂接住司音,狠狠抱紧在怀中,旋即分开,将司音丢给了白真。
                        司音抬头只和墨渊对视一眼。她徒然伸出手,终没能拽住墨渊的衣袖。
                        墨渊大喝一声:“接住她。”
                        白真扑上去,抱住司音。
                        司音口吐鲜血,染红了白衣,抬眸定定地凝视着墨渊。
                        墨渊声音平淡,扩散在整个战场上空:“擎苍,东皇钟是我所造,我自然最清楚如何克制它。”
                        白浅心一紧:当初他便是这句话,让她一时放了心,她想着虽然东皇钟是个毁天灭地的器物,可到底是墨渊做出来的,他自是有力量轻松化解。可她并不知墨渊那时已是勉力支撑。纵然东皇钟是他造的神器,他亦已无法驾驭。如此,要抑住东皇钟的怒气,只有在它尚未完全开启之时,寻个强大的元神生祭。
                        瑶光和擎苍缠斗,墨渊展臂飞向东皇钟,轩辕剑剑指钟身,东皇钟身一震,红莲业火似是略微熄了些。
                        众人心中一喜,却听得瑶光一声闷痛,跌落云头。连宋忙飞身扑去,接住了瑶光,她口吐鲜血,眼眸倒映着墨渊的背影。
                        擎苍手持方天画戟向墨渊身后劈去,墨渊反手轩辕剑相抗,火光四溅。
                        擎苍苦苦支撑,步步退后。
                        轰的一声,东皇钟没了抑制,缓缓开启,红莲焰火吞噬四方。
                        墨渊轩辕剑猛地压住擎苍的方天画戟,抬脚将他借势踢进东皇钟。他飞身向上,抱住了巨大的东皇钟身。
                        司音口吐鲜血,嘶喊道:“师父!”
                        墨渊忽然转过头,定定凝视着司音,微微一笑,轻轻掀动唇角:“等我。”
                        是谁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不!”
                        司音手中玉清昆仑扇猛然窜出手,似一道白光窜向苍穹,熊熊烈火中,一绝美白衣女子手持玉清昆仑扇拼出全身修为向东皇钟撞去。她一把推开墨渊,四周爆出血色一般艳红的光,穿过她的身体,照的这天地都是一片血红。
                        钟体晃了一晃,仿若从地底传来的恶鬼噬魂声,那声音渐渐汇集,像是千军万马扬蹄而来,哐当一声巨响,化为万千碎片。
                        风扬起墨渊玄色战袍,一个血色身影跌落下来,他伸出将她抱在怀中。那是一张惨白的脸,嘴角溢出丝丝血痕,笑靥如花,像极了他的小十七。


                        IP属地:山东13楼2017-05-09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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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浅凝视着墨渊,痴痴地笑着。
                          真好,他没有用元神祭了东皇钟。真好,再没有什么东皇钟可以威胁他。真好,这一世的司音不用苦苦再等他,七万年……七万年的时光,是她人生的一半。那种撕心裂肺,万念俱灰,绝望中苦苦支撑只为执念的痛,她终于,终于不用再承受一次。
                          “十七!”
                          她听他一声轻唤,多么熟悉,她等了七万年,终于听到了。她痴痴地凝视着他,轻唤了声师父,闭上了眼睛。
                          依稀间,她听到很多熟悉的声音。
                          小五!十七!小十七!
                          白浅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是墨渊阴沉的面容,他漆黑如墨般的眼眸凝视着她,满满都是担忧。见她醒了,墨渊眼中猛然凝结着喜色,伸手将她轻轻抱在怀中。
                          折颜上前把住她的手腕,眉头皱了皱,打量着白浅,轻声问道:“你是小五?”
                          司音听得一愣,怔怔看着白浅。
                          墨渊身子一颤。
                          白浅抬眸看了看众人,微微点了点头:“是。”
                          白真目瞪口呆地看着白浅道:“小,小五。”他上前一步,靠近床畔,细细打量白浅,又惊又喜道:“真的是小五,不会错。”
                          折颜抬眼看了看司音,回眸又看着白浅,轻声问道:“小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浅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紧紧地抱住墨渊,将头埋在他的怀中。
                          墨渊感觉到胸前衣衫湿了大片,心如刀割,抱着白浅的手又紧了几分,轻声道:“不哭,不哭,有师父护你。”
                          白浅呜的一声,心中委屈似洪水滔滔,抱着墨渊痛哭流涕:“师父,师父。十七,十七等了你七万年,师父……你不要丢下十七……”
                          墨渊一怔:“十七,你,你说什么?”
                          白浅抬眼凝视着墨渊,泣不成声:“师父,师父,你对我说等我。十七……十七等了你七万年,可你为什么不醒……师父,你为什么不醒呢?师父,师父,你不要十七了么……你怎能不要十七呢?”
                          七万年?什么七万年?
                          墨渊摧心剖肝般地疼,他紧紧抱着白浅,恨不得将她揉碎在他怀中:“师父,师父怎会不要你。十七,我的小十七。”
                          白浅凝视着墨渊,抬手抚着他的脸,猛地一用力,吻上了他的唇,吻得墨渊和司音身子皆是一颤。
                          司音俏红了一张脸,怔怔看着白浅:她真的是我么?感觉是的,可,可是……她怎会吻师父呢?师父,师父在我心中比阿爹还亲,我,我怎会亵渎师父?若她真的是我,我,我……莫非,我真的对师父存了那般心思?
                          白浅柔软的舌顶开墨渊的齿关,探入他的口中,生疏却又温柔的绕着他的舌尖。她轻颤着,抱他更紧,沉在他那双越发漆黑深遂的眼眸中。
                          她吻着他,是的,她吻了他。
                          他是她的师父,是她守了七万年盼了七万年的师父,是她今昔方晓一直放在心上的人。
                          师父,师父……墨渊。
                          她心气一涌,一口鲜血,滑过她的舌尖,散在墨渊喉中。
                          墨渊身子一僵,唇齿分离时,她已气若游丝地蜷在他怀中。
                          折颜忙上前把住她的手腕,紧蹙眉头,瞪大了眼睛。
                          白真焦急问道:“小五她怎么样?”
                          折颜看着白浅,摇了摇头,低声道:“她本就不是我们这一世的,纵然她没用元神生祭东皇钟,可亦是拼尽修为,如今……如今她元神尽散,回天乏术……”
                          墨渊抱她的手颤抖着,身子僵直。
                          白浅困难地伸手,被墨渊伸手握住,轻轻贴上他的脸,触手满是润泽。她心疼道:“师父,师父不要哭。”
                          墨渊忍着眼泪道:“好,为师不哭。”
                          白浅怔怔凝视着他,痴痴笑道:“十七,十七从来没见过师父流泪的样子,原来,原来师父哭起来,也是极好看的。”
                          白浅说着,抬眼看着司音,微微伸出了手。
                          司音怔了一怔,忙上前俯下身去,握住她的手。
                          白浅轻咳着,低声喃喃道:“我便是你,你亦是我。可你比我幸运,等我,你不用,不用苦苦执念等他七万年。阿音,阿音,看清自己的心,守好他……莫,莫要重蹈我的覆辙……”
                          司音怔然的点点头。
                          白浅蜷在墨渊怀里,声音越来越弱,她轻声喊着师父,闭上了眼睛。
                          师父,师父,你何时才能醒来?
                          墨渊悲痛欲绝地抱着她,唇贴在她的耳畔,轻声说着。
                          快了,快了,为师一定会回来……十七,我的小十七……


                          IP属地:山东14楼2017-05-09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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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05-09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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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7-05-09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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