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话:大概是战争背景的文章。全员拟人。
欧比全员向，男迪，无cp，背景大致【和真实历史有很多不同，基本只有武器相关比较靠近orz】是一战，假·战争文，真·文艺文。
有血腥描写，有主要人物死亡，BE，略长，慎入。
文中提到的歌曲是爱尔兰民谣Daily growing，是我最喜欢的歌之一，在《龙族》里也出现过，百度上搜就可以搜到。
关于烟酒的部分可能有bug，欢迎指出。

迪恩点燃了今天的第一支烟，像吞水的鲸一样深吸一口，良久，才慢慢的吐出白蒙蒙的烟雾。
真冷啊，快要入冬的夜晚。这样的寒夜，要是再有一瓶热辣的威士忌就好了。可惜大多数情况下前线只有呼啸的西北风，还有刺鼻的硝烟。
而在前线的夜晚最奢侈的东西，恐怕就是他手里的烟。这宝贝他都舍不得抽完。等他消耗完了手里最后一点慰藉心灵的东西，他就得顶着吉约的臭脸去借烟了。
“我来接岗了。”
啊哈，说他他就到。迪恩挑眉，看着吉约叼着一根雪茄走过来，还未痊愈的腿一瘸一拐。
“借个火。”吉约把脸凑过来，用迪恩的烟点燃了自己的。
“距离我的守夜时间结束还有一小时零十五分钟，”迪恩咬着烟，声音含混不清，“这么早出来挨冻干什么？”
“睡不着。”吉约的回答同样含糊不清。
他们同时陷入了一片尴尬的寂静中。迪恩盯着黑压压的天边发呆，吉约啜吸着雪茄，满意的低叹一声。
“我以前很讨厌你。”吉约突然说话了。“我觉得你这样富家的公子哥，不是真的来打仗的，只是混个头衔，就像这乱糟糟世界的其他公子哥一样。”
迪恩讶异的眨眨眼。
“别紧张，我不是来找你道歉的。”吉约浑身萦绕着烟雾，看不清神情。
“我还以为你是在交待遗言呢。”迪恩笑了笑。
他真的没想到吉约能有一天将自己荒唐的往事铺开了说。他本以为这些稚嫩的怨气将被这个骄傲的男人代入坟墓。
“也许真的是呢。”吉约说。
迪恩心里一紧，揣在兜里的左手下意识的摩挲着打火机上的家徽。
“赛尔截断了我们的资源补给。”骄傲的少校听起来心烦意乱，“迪恩，我们真的要死了。”
“我们还有余粮。”迪恩庆幸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也许可以支撑到打赢这场仗。然后我们就可以向北方进发，那里有大批驻军，可以借给我们足够的粮食和药品。”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们能赢？”吉约猛吸了一口烟，低哑的咳嗽起来。
“我只能这么觉得。”迪恩说，“如果我都失去了信心，战士们会怎样呢？”
“我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懂人心。”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吉约才又开口，“还有，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煞徳罗也挺喜欢你的。”
“看来这是我们现阶段需要担心的问题，”迪恩苦笑，“谁喜欢我。”
吉约没理他，继续往下说，“我从小就在欧比长大，没有父母，也没读过什么书，除了打仗的本事一无所有。就连对烟酒的品味，都是和老大学来的。”
他停下来，似乎是在等待迪恩对此发表什么评论。
然而迪恩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老对头和他说自己的隐私，而且还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因此，没想过战争结束了会怎样。”吉约果然继续说下去了，“欧比为战争而生，我为欧比而生。”
“要是我死在战场上，也算是老天有眼，善恶有报，给我了我该有的结果。不过我这样的家伙，估计要去地狱了。”
“你说起话来像老大了。”迪恩突然笑了。“你要是去地狱，可以先帮我占个位置。”
“看谁先死了。”吉约耸耸肩，“那你呢？”
“我的家族本来想送我去学金融。”迪恩说，“就是你认为的公子哥儿们该去学的东西。”
“后来呢？”
“后来我偷偷跑出来了呗——我接受了往日老师的资助，跑去读军校。年轻的时候，没想过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想着报效国家，建功立业。”
吉约一个劲的盯着他看，好像在想象一个偷跑出家的小孩的模样。
“家族后来还是找到了我。”迪恩抹了一把脸，“于是我被调任到了你们这里，做指挥官。你的感觉没错，我到这里来的确就是混个名头，毕竟有老大在，已经不需要第二个指挥官了。”
“别太看清自己。”吉约居然在安慰他，“老大向来最器重你。”
“我倒希望他不要那么恭敬的对待我。”迪恩无奈的摇摇头，“好像他尊重我只因为我背后的家族，而不是迪恩这个人。”
他们又陷入胶水一样粘稠的沉默之中。
“老大那样的人，”迪恩深吸一口气，“对欧比来说远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重要。欧比可以失去工蜂，但不能失去蜂后。”
“嘿，你在把他比作女人吗？”
迪恩一愣。旋即意识到这是一句玩笑。
“听过一句中国的古话吗？”迪恩突然换了一种语言，“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
“我知道你懂的很多，”吉约显然有点不高兴，“不过你非要用我不懂的语言显摆吗？”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没有某个人，漫长的日子就如同黑夜一般。是形容某个人对某段历史的重要性。”迪恩耐心的解释，“老大就是那个人……我很敬佩他，希望他能活下去，继续领导欧比。”
他打了个寒战。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
说出来，果真就知道自己真实的想法了。不是打赢战争，甚至不是活下去。而是让欧比能在那个人的带领下，继续走下去。
——也许会和吉约葬在一起也说不定：希望佐格能尽量建一个漂亮的墓穴。
“既然这是中国的古话，”吉约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你刚才那句是中国话？”
“对。”迪恩想了想，补充道，“我的中文老师是个南方人，我说的应该是方言。”
“我喜欢那句话的读音。”吉约喃喃自语。
“中国是什么样的？”
“很漂亮，而且更温暖。南方地区大多四季如春，还有秀丽的山水。”迪恩有点语无伦次。
“所以，等战争结束，如果我们都没死，”然后这家伙突然兴奋起来，“我们去中国吧！”
迪恩睁大了眼睛。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嘲笑这个荒唐的想法。但今晚他们什么荒唐的话都说了，再多一句也无所谓。
“好。”迪恩和他碰碰拳，“到时候也带上其他人吧。”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了慰藉。即使他知道自己终将死在这个战场上。

……
他好像泡在水里，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也看不清楚眼前的地面。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感，他控制不住的喘着粗气，难以移动，手里却还紧紧攥着信号枪。
他的副官萨格罗斯躺在他身边，已经僵硬的手紧紧握着长刀，墨绿色的澄澈双眼凝视着天空。
迪恩艰难的伸出手，盖上了副官的眼睛，又抹去了少年脸上的灰土和已经干涸的血液。
“愿你安息。”他轻轻说。
做完这些之后他几乎完全不能动了，只好靠在战壕上，努力低下头，想看看自己的伤口。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还是一阵眩晕——不仅仅因为他在源源不断的失血，也因为他看见自己左腿的膝盖以下已经空无一物。
这样，可能就去不了中国了吧。
他闭上眼，用尽全力握住信号枪。
他必须等约定时间到了再发出信号弹，而他还要为此等待5分钟。
5分钟。
在战壕里他暂时是安全的，毕竟有吉约，法尔多斯还有大批的士兵在前线，怎么着也能坚持一会儿……也不知道吉约的腿有没有拖累他。
所以，在这之前，他不能因为失血过多昏过去。
“疼的时候，就唱歌。”依稀记得母亲说过，“唱完就不痛了。”
他笑了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首歌。
——The trees they grow high, the leaves theydo grow green
小时候，他趴在绿草如茵的树下，看到父亲和同伍军人穿着军装走过，年少的心里埋下了狂野的梦想；
——Many is the time my true love I've seen
年龄稍大时，他常常试穿父亲的军装，虽然外套都大的可以把他整个人罩进去；
——Many an hour I have watched him all alone
而他凝视着镜子里自己穿着军装的身影；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他在学校总是名列前茅，可他明白，他不仅仅想做个死读书的好学生；
——Father, dear father, you've done me greatwrong
然而父亲无视他的愿望，要把他送去学所谓的金融管理；
——You have married me to a boy who is tooyoung
如果把他放在学金融的人们里，他会是个异类；
——I am twice twelve and he is but fourteen
他并不喜欢金融，让他学金融无异于割断他的翅膀，使他从雄鹰变成蠢笨的公鸡；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然而父亲总觉得只要送他去，他就一定能在里面学的越来越好；
——Daughter, dear daughter, I've done you nowrong
父子两人因此常常争吵；
——I have married you to a great lord's son
父亲认为在如今的形势下，去参战不过是在前线多增加一具尸体，而如果学了经济学，就可以立足于未来新的世界格局中；
——He will be a man for you when I am deadand gone
父亲认为即使他们的国家在战争中失败，他也能因此洗白自己；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Father, dear father, if you see fit
——We'll send him to college for anotheryear yet
于是他假意答应去读父亲安排的学校；
——I'll tie a blue ribbon all around hishead
其实他已经偷偷宣誓入伍；
——To let the maidens know that he ismarried
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军装，昭告人们他是真正的军人；
——One day I was looking over my father'scastle wall
——I spied all the boys playing with a ball
——And my own true love was the flower ofthem all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他低声咳嗽起来，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And so early in the morning at thedawning of the day
于是在某个清晨，他认识了佐格和艾里逊；
——They went into a hayfield to have somesport and play
他们都很年轻，甚至尚未成年；
——And what they did there she never woulddeclare
他们常常会吃败仗，会有一些年轻人的脾气，会有一些令人头疼的小缺点；
——But she never more complained of hisgrowing
可他们都还年轻，而且，他们是他最好的下属；
——At the age of fourteen he was a marriedman
欧比并非正式编队，很多人都还是年轻人；
——At the age of fifteen the father of myson
但是他们的生命已经绽放在战场上，这是他们唯一可以挥洒青春活力的时候；
——At the age of sixteen his grave it wasgreen
可佐格的尸体都没有找到，他们只好埋葬他被炸断的那根无名指；
——And death had put an end to his growing
无法找到尸体的年轻人们永远沉睡在战场之下；
——I'll buy my love some flannel, I'll makemy love a shroud
他们给尸体打扮妥当，这样他们又变成漂亮的年轻人；
——With every stitch I put in it, the tearsthey will pour down
亲密的战友纷纷逝去，他们的泪水流到无法再流；
——With every stitch I put in it, how thetears they will flow
于是他们都变成了铁石心肠；
——Cruel fate has put an end to his growing
因为是无法改变的命运终结了年轻人的成长。
最后一个词落下的一瞬间，迪恩举起手，缓缓扣下扳机。
夺目的红色穿透层层云雾，在空中炸开，照亮了半边天空。

作者 @暗月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