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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写了个小说,是一种新的风格。
我希望里面掺杂有中式恐怖,但是我最好可以抓住中式恐怖的内核,也就是并不仅仅是停留在表面的“恐怖”、画面的怪异,而是真正意义的内核,可能也就是“扮假为真”吧。
核心是侠。而在恐怖和残酷之中,才能显露出好的事物。
中国的文化中有很多好的东西,热烈的、善良的东西。我希望是用这些中国文化中的好的那一部分,对抗那些坏的和恐怖的部分。
总之,最主要视角的主角,是一名少年,他自幼由“血沾剑”门派培养而来。他冷漠、天真,像一个机器、或者像一名好学生一样听话,执行任务。
我发在这里了:
https://mp.weixin.qq.com/s/k6F63lrg7UumDYVwgaL_dg


IP属地:上海1楼2024-01-01 22:31回复
    章1: 升官发财,鲵鱼邬县
    倪员外的府前,大鲵鱼正在大口吃着倪老爷的肉。献给大鲵鱼的贡牲里,还有什么比这更合适的呢?
    淅淅沥沥的声音在漆黑的子时出现,长夜注定无法结束。
    此时此刻,这场暴雨就像人们的噩梦——要把邬县淹没。
    黑夜里也看不清是谁家的门厅,禅杖、大佛珠和那野和尚歪死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用半边嘴有一出气没一出气的念叨着,“洒家要上山…就是路过这儿…小二来酒…。小子恁使的血沾剑,中!听过!…恁管给俺,弄一弄瞧瞧……”
    他失神的眼中映照着的一个同样垂死的黑衣的人,戴着破了的半边面具,露出少年的脸。
    野和尚的胳膊像拧碎的高粱秆,头颈的筋骨已经扭转,但他的铁布衫仍然起效、让他还有半口气。
    那半边面具下的少年的脸,让和尚迷糊着进入了记忆中的幻觉,似乎还在客栈里跟这位少年第一次搭话。
    和尚的声音逐渐听不见了,折断的手指上滴落的血,顺着地砖缝渐渐折了几道,流在了门阶上,然后和暴雨一起落进子夜之中。
    野和尚眼前,女儿红的大缸上的布条被阴风轻轻吹动。
    雨水打湿的台阶上,衣襟和黑色缎带在雨风中微微飘动。
    缎带是系在黑衣少年的腰间。不知是因为吹向自己的凄冷的风,还是自己身上渗出的血,他竟感觉到墙面、地面有点温暖。
    是少年把野和尚背过来的。但已无用了,这个黑夜会让他们尸骨无存。
    他和野和尚几乎不认识。他知道野和尚在这整座邬县的短短两天,尝过的酒都有怪味腥气,也许全镇子都疯了吧;但恰好他不知道,他二人同死在此处,这一户住的人家,存放的女儿红是全县唯一澄清桂香的,只是再也没有为女儿拆开的那天了。
    子夜的邬县的房檐瓦片从数里之外的山影中蔓延而来,雨声中夹杂着鲵精嚼动的怪声,而在这背景中,唯一的声音,似乎只有幻听般隐隐约约的哭声。
    鲵精在员外府前吸吃着倪老爷的头,它的厚重皮肤包裹着又长出数十只耳朵。每只耳朵的耳垂巨大,代表大吉利。
    滂沱的暴雨让地面涨起了水漫至一尺高,落下的暴雨不断浸润了鲵精的身体,使它充分吸收水分——它颤抖着发癫的呢喃:“坏掉的肉好了,坏掉的肉好了。”
    这大吉祥的身形像是抽搐的山,地上被它踩断的是画着鲵鱼的祭祀的牌匾。
    它隆隆的脚步在震动每一个房屋。没有一个人跑得掉——这座县已经是它的巢,没有人能跑的掉。
    邬县的镇广场堆着成千上万尸体,连同魂魄都要被鲵精吞吃,然后这座县会淹没在这黑夜的大雨中。大雨冲刷着这些尸体,水流中混杂着红迹,一阵阵若隐若现的血线在地面的水流中交织。
    水涨上台阶,漫进门厅。少年沾满血的手从裤腿处把一个帖子拿出,然后放进胸前。帖子不能湿了,他死在这之后,会有其他人来取帖继续完成任务。他心里只有一种感受——失败的苦涩感,如同喉咙中的血腥气。
    他的额头和眼睑的血也滴落几枚在这涝水汤中……他低垂的眼在这黑夜中看着这涝水汤中的血丝。血漫在水中,变成橙红色,犹如女儿红。
    “目前你是最优秀的学生。听着,血的含义要看步法,乃是‘借命’。步与心是同根同源的——
    “因而你要变成血。血流在对手的经脉,你必须流淌在他的经脉。我希望你懂这个。”
    少年失神的眼突然眨动几下,并伸手抚他的剑柄。
    ——“这雨水汤里,有全镇的血。”少年此刻所想.
    那几句教导是不是少年领悟的含义,我们永远不知道。
    但是少年认为是。
    鲵精吞吃着,稀溜溜、吧唧声,从尖牙和下巴滑落的血,被雨水迅速冲刷干净。
    此时,满城的血水正在直奔涌向同一个地方。
    从鲵精的脚下,
    从镇广场的尸堆,
    从邬县的每条道路,
    交织着、螺旋着。整座邬县的道路就像根根交叉的血管一样——血水汇集到了一个巷子。血与水流就在巷口清晰分层——它们要涌向同一个目标。
    一处庭院里血光闪动。
    谁家女儿红的大缸颤动了一下,咯嗒一声,野和尚面前放了一碗酒香。
    鲵精的皮肤下的有一半数量的耳朵都听到了。
    它停住了。
    “甚么?”鲵精的怪声和皮肤发出的共振使得房檐颤抖,黑夜里传向了四周的山影之外。
    “甚么?”“甚么?”“甚么?”它重复的叫着,它的巨足已经把路砖捏碎——“甚么野***!”砰的巨响,它飞奔起来,飞奔的鳞爪砸下的每一步都是爆炸溅起飞石,张开的血盆大口中的巨舌在稀里哗啦的甩动着。它冲向了那个巷子准备一口吃下活人。
    只道那,三四点枝头红梅,不知酒味是谁。
    门楣下红线缠刀,暗巷藏着龙蛟。
    暗巷深处隐约闪动了不知是刀光还是血光,还是野狗一样的眼光。
    大鲵精的一排眼睛从皮肤下冒出,它看见巷子中飞散的既像碎石又像鳞片,雨水就像海浪被劈开,龙的身躯扭动甩击着,一条蛟龙洗巷!“下刀!”嘶吼着的蛟龙出海,已然咬住了鲵精飞腾而起,鲵精的胸口撕裂——浓厚的血腥气,原是一把由千百人的血流缠着的剑插在它的胸膛。
    是血沾剑门派。但这从未有记录的招式,只有今晚才会出现。它可以被命名为:雨血。
    划破黑夜的是红灯笼般的光,系在腰间的缎带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鲵精把尖牙全部露出,尖牙越变越大,皮肤下隐藏的所有眼睛和耳朵全都冒了出来,完全变成了真正的血肉怪物。可谓,吉者自有天相,直至愚痴无相。
    它用鳞爪狠抓住血剑往外拔,却纹丝未动。原来是血剑刺穿它身躯的前后的红色血液形成了冰糖葫芦拴住了它,赤红的大血珠旋转着膨胀,极度不祥。
    怪劲一使,哧的一声冒出血烟,剑被拔了出来的同时冰糖葫芦也蹿入了鲵精的皮下。
    少年左臂动弹不得,原来鲵精的大鳞爪已死死攥住黑衣少年的胳膊,另一只爆出青筋和尖指甲、捅进他的胸腹,“尝尝鲜的……”它的鳞爪搅动着要抓住内脏和心脏吃掉,粗中有细的摸到了心脏,用力一捏一拽,却化为血水从指缝流掉了。
    “不如尝尝你的!”少年后旋的身影已经在鲵精脑后,刀光一同猛烈的横斩而来。
    鲵精迎爪捏住了银光的剑刃,但血红的剑气已将它的爪臂从前到后片成两半。
    鲵精炸出了一阵杀气,“野狗!瘤子,汝全家生病!”鲵精的巨口大张,扯到嘴角裂开,咬出巨响如山崩狂风,却随着丁零当啷的声响,上下每一颗尖牙都被血剑恰到好处的格挡和扰乱,每颗牙的力都歪了,于是除了几颗牙飞了出来,剩下的牙咬住了它自己的嘴。
    “黏鱼,把你耳朵全剁了,做红油猪耳饭。”少年低语着,口腔中散发出极浓的血腥味,这气味比鲵精的巨口要浓烈刺鼻百倍。话语刚落,鲵精的身体已被旋了数十刀。它全身汩汩流出浓烈的黑血,伴随阴风阵阵,仿佛许多魂魄得到了解放。
    黑衣少年收刀入鞘,血光随着一起进了刀鞘。但他的手指仍轻浮于剑柄,而眼神更加凌冽。
    不知何处传来了快速的“咚咚咚”声,盖过了雨,是鼓点声吗?
    不,这是心跳声!
    他凌冽的眼,清晰的看见鲵精的血脉图。以及这座县的死者们形成的血脉图。就像琴弦一样可以拨动。
    少年甩出了血色的刀,斩击并正面穿入了鲵精的骨——鲵精的血脉乱了,每一根筋都围绕着剑搅动起来,就像要打一个络子,要把它自己绞杀。在它的体内产生了四面八方的旋斩,从内脏向外砍到皮肤,每一刀都是由血形成的。少年踹了一脚,就像踩油门启动了发动机,鲵精喷出的血烟让他们在空中“御血飞行”。
    浓墨色的夜空中,由斩击驱动的摩托飞过一轮邪月之下,血烟就是尾气。
    教导声仿佛再次响起:“借命是对血的信仰……”
    ——“然后由你来还命!”少年挑衅的喊。
    就像红色的流星直直的落在了镇中心的大贡台上,鲵精被旗杆贯穿。这贡台正是为它准备的,此刻它自己就是贡品。
    它满身的眼睛、耳朵弹射出来,撞击并碎化掉、厚重的皮就像泥灰一样散化掉了。
    同时刮起一大阵阴风,不知是什么东西获得了解放一样。
    黑衣少年落在地上,空中洒落的黑血如雨一样落在他的头发。血已经不再缠绕,开始从剑刃上流淌和滑落。
    阵阵阴风吹向了各家的招魂旗。雨停了。
    “这样才算吉利多了。”他说。
    一只眼睛朝他飞来,他转手将其砍成两半,然后振血并收刀。


    IP属地:上海4楼2024-01-01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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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心是哥特风的仙侠


      IP属地:上海5楼2024-01-01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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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得很棒,文风很招人喜欢,有很浓的凄凉感,江湖的冷意。可凡事都有但是,个人有些拙见,首先是第一章我以为不要过多设定,比如和尚的铁布衫设定,血沾剑门派的设定,以及主角的招式设定,读者容易应接不暇,也非常影响节奏,设定就像电影中的文字旁白,常用于开头或结尾,如此激烈的冲突中,展示设定往往会有一种卡顿感,用在黄金三章中,是多么可惜呀。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4-01-02 0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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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血沾剑的回忆设定,情节上虽不冲突,但总有种突兀感,过于谜语。因为这是第1章,主角在我们读者看来只是陌生人,我们不了解他的过往,也不清楚他发生的事,突然出现回忆,就像谜语中又有谜题,令人迷惑。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01-02 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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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是和尚的人设,人之将死,嘴中话语却是主角,一个只认识几天的人,我认为不妨这里的遗言简单一些,简短一些,可以对爹娘,可以对方丈,可以说大仇未报等等喜闻乐见的遗言,这样人物更加丰满。
            毕竟现实虽然魔幻,小说却要严谨,第1章抛弃门派的设定,这里就不需要和尚的话引出门派,这样就有三个好处,一是变得更加严谨,二是和尚可以沦为背景,就像倪员外一样,这样就把本章的三人冲突,转化为了两人冲突,只有主角和鱼倌,往往冲突的内核越简要,越引人入胜。三是在第1章出现的三人二配,在冲突结束之后可以很合理的穿插设定,比如员外可以穿插?这个世界的朝廷?凡人体制?三言两语讲出世俗的情况。而和尚代表着江湖,可以通过和尚引出门派,进而引出血沾剑。
            当然这些至少也是第2章第3章的事情,第1章的主要冲突就是人杀妖,内核不变,不妨简化其他情节,对氛围,战斗更多更合理的描述,埋下伏笔而非谜语,这些设定不如就让战斗结束后,主角或坐于酒楼或坐于乱葬岗,尘埃落定,徐徐图之,慢慢引出。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4-01-02 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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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就是关于情节的连接,我虽然没有写过小说,但平日工作与影视相关,接触过许多剧本,也写过剧本,画过脚本,有些地方我认为可能缺少一些联系,就像电影中少了一个镜头,比如第5段和第6段如果颠倒一下,是否会更好,和尚已经看向了男主,下一段却又描写和尚的状态,下一段又回到了和尚和男主的交互,不免有些错乱,倘若第五和第六颠倒,情节上就变成,和尚→和尚状态→和尚看男主→男主和尚交互→和尚落幕,这样接下来描写男主就顺理成章了。再比如第11和第12段之间,十一讲男主的感受,12却又回到了和尚,如果在这里加一句“少年顺石阶上流来的血望了过去。”如何,既映照了地面的温暖,有呼应了前面和尚的血流向门阶,也为接下来引出和尚的设定做铺垫。当然这只是个人看法,一切因人而异。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4-01-02 0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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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点点我认为的问题。本人平时常看恐怖小说,恐怖重要的一点便是未知,楼主提到了恐怖元素,而中式恐怖的未知往往是鬼神飘忽不定,不如让怪物早早进食完,隐匿身形寻找男主和和尚,双方互为猎手,同为猎物,而男主伏击怪物正是人性和兽性的碰撞,使冲突更加的诡异。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4-01-02 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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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武城。
                  几束光从云中出现,斜过木檐,照在正在行走的少年的脸,他有一双圆眼,单纯天真。他血红的瞳孔被照亮了。
                  这座城,朽旧而压抑,
                  少年经过的个个都是朽了的黄木门,紧闭着。
                  哪怕有门开着,也是冷漠、枯瘦的人坐在按风水摆放的红木陈设上。
                  张挂的红幡写的字已脱落,无法知道店家卖的什么。
                  “小兄弟,你好重的血腥气。”一个声音说,“不洗一哈蛮。”
                  少年停住,他的天真圆眼也静止了——声音来自他前方的路边,一个正把腿翘在案桌上的人。桌前的布帘大笔书写:“西域好戏法”。这人戴着圆形小墨镜,笑看着少年。而少年的眼像是血红的黑洞,没有丝毫笑的意思。
                  鸡蛋、碗、土豆、彩布……这人只有戏法小道具。少年从这个男子的血流中也没有感受到杀意。
                  “盯到别个看啥子看嘛,怪米日眼的要不得哦。而且小兄弟你头发好长,跟个贼娃子一样,剪个头吧。”墨镜人说,咧嘴笑开,然后板正的说起:“前面十丈左拐、再走小半里再右拐就是客栈,如果你真想在这座城待的话。”
                  “您住在这儿吗。”
                  “做啥子,洗澡时候找我搓?”
                  “因为你挺会指路的。”少年搭着话,血瞳中出现了鲜红的纹路。
                  男子左手拿着房门钥匙,一翻手它消失了,“对头,我就住在那个客栈。武尸大庆的时候我要摆个摊摊儿,小兄弟你记得来为我扎起。”他笑着讲话时钥匙从右手出现。然后他开始指挥起一颗土豆在桌子上打滚,这些小戏法似乎是他练的热身运动。
                  少年丝毫不感兴趣。他走了过去。
                  而戏法艺人好像正从墨镜下看着少年的背影,表情似笑非笑。
                  经过这些天的风吹和日晒,少年怀揣的帖子早已经干了。帖子是用密文撰写的,指向的就是此城。目标很明确——他要到官府宅子里,刺杀一颗心脏。
                  其余信息只有,这次的任务有着较大的危险,因为这座城中的“武尸大庆”。
                  “住宿,一人。”少年将几枚铜钱放在柜台上。小二的干巴巴的手指了指,示意他在本子上登记。
                  整个店里加上他,只住了两个人。另一位职业“游贩,杂耍”,姓名写的是“丁爽”。
                  少年并不打算住在这,在客栈登记只是伪造身份。写了一个假名,然后他进了房间,从荷包里摸出两个布叠,混合了其中橙黄的粉末,便成了去腥散。用了这去腥散之后,凝结在他头发的、皮肤沾染的血污都化作雾气蒸发,被这座房间的木头的裂缝吸收了。
                  随后他猫一样从窗台翻出,无声的爬上房檐,然后站在房顶。黄昏已至,这座干枯的城展现在他眼前。
                  一条大路,将城劈分两半。
                  它通向大官府,坐落在城的心。
                  少年猫在房顶。
                  天色从鹅黄到橘红。当太阳彻底消失在厚厚的气层之下时,渐渐的,少年的身影融在曲黑中。
                  倏忽间,瓦片颤动,不见了少年的踪影。他已踏过几个房檐向中央的尖楼奔去。
                  凉风习习,夜云像缓缓拉开的幕,月光登场。凉风亦吹动少年的剑影,他身轻如燕。
                  不一会,他已站在了尖楼塔顶。
                  大官府前的宏伟广场,已建起一个祭坛,像是个小庙。
                  枯瘦的木轿子整齐的排在道路两旁,聚集的麻木的人丁们正在从木轿子里抬出死人。然后人丁们为其涂抹妆容,打扮衣裳,然后放在地上……
                  这就像是灾难后排列大量尸体的地方。但不知为何,有极度危险的气氛。
                  草草扫看过去,他们衣着形态各异,颇有江湖味,
                  中央躺着的人身长九尺,穿大红色的厚袍,长发披散,灰白面具。
                  旁边一人兵卒模样,甲胄却备满数十根短刀,像是行走江湖之人。
                  下方一人衫色墨青,黑发如狮,筋骨肌肉粗壮。
                  一旁两人似双胞胎女子,着橙黄布衣,各执细刃。
                  再一旁,一人素白长袍、腰缠红缟。这人旁边是一红衣和尚,再旁边是黑衣、执红剑的女子。
                  ……不再细数。这样的死者有三四十人,祭坛之前,按照身长排列。从少年所站的高处望去这片地方,这些整齐的尸体,就像小贩在地摊上整齐的摆了许多人偶。
                  祭坛中堆满是大红的锦布,不知什么东西在里。正前贴着一张巨大的黄符。
                  少年伏下,静静观望这露天的停尸间。
                  直到响起谯楼打更声——三更已到。漆黑之夜,孤月高悬。
                  他起身前往大官府。
                  府前府后,里三层外三层,被官兵们守的密不透风。而官兵们身上披挂了锦旗,殷红的颜色既代表了武尸大庆,也表明他们在这座城受到的爱戴、坐拥的权威。
                  拱门檐的灯笼轻颤,少年已入府邸之中。
                  一层,是官府家族的起居之处, 每道门、每扇窗都有兵卒把持。就在官兵们略有放空的那一刻,无声的轻风在几名官兵的身后掠过,官兵们回头时,风已吹过了数重门,屏息着隐入黑影。
                  至二层,中央燃着一盏灯,暗暗昏昏的。因为这是存放笔墨纸砚、山水花鸟书画,各式文玩的地方,因而要防着火烛,只点了一盏灯。这层也摆置着数尊大佛像,弥漫富贵馨香之气。房间里有十名官兵把守。
                  少年在墙壁上爬行、正要到佛像后面时,血的气息直冲鼻腔——局势不对,他闻到除这十名官兵之外,还有一人!
                  他咬紧自己的缎带,如鱼在水中游动一样,在阴影中潜游至佛像后。少年屏住气息。
                  然后,轻轻嗅闻,循着血味,他看到墙角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在翻动书柜……
                  那人显然是个贼,可官兵们怎没有动静?
                  在昏黄绰约之中,少年看到那人画着一张脸谱。
                  而书柜旁的两名官兵,正睡着了般低垂着头,慢慢的踱步巡逻。这副滑稽的摸样,分明就是被催眠了。
                  他无视脸谱贼,倒是借着这场小插曲轻易的上了楼。少年是跟随着那微弱的心跳声而去的。
                  第三层安静极了。一个人都没有。
                  地板“吱呀”一响,他掀开布帘、走近一个佛龛,当中放着一个铜制的小瓮。瓮上雕刻两个大字:“良善”,花纹上有几个笑面和尚。
                  他现在能清晰的听到这里头的心跳声。
                  而且,他几乎已经要闻到血味。他的红瞳展开,看见这祭器里存放的是一团流动的红绳,那就是心脏的血脉。
                  他揭开盖子——
                  还真是一个心脏。活的。肉乎乎的,柔软的,跳动着。
                  而容器内壁上长满了血毛,密密麻麻的如同毛细血管。这些血毛连接着心脏。
                  少年正欲伸手摸刀,突然间他眼前一黑——是一张彩布盖在了他头上。
                  他急从脸上抓下了彩布——然后他看见面前的容器只有一个土豆。
                  原来,不知何时,那位画着脸谱的贼已经上来了这层。
                  现在那贼人正站于楼梯边,一只手悬捏着那颗心脏,对着它细细打量。贼人的脸谱画的是一张黑白色,真像个唱戏的。
                  他也想要这颗心脏?
                  开杀!
                  刀剑翻转,从少年指尖甩到手中,他已蹬足前倾立好攻势。
                  只一弹指间,如箭中穿了一般,刀刃已经捅穿了脸谱贼的胸腔,"哧"的一声,血喷满墙壁。少年手握紧着刀刃,不对劲,这人一滴血都没出!
                  他抬头看起,眼前被剑捅穿的是一件松垮肥大的官服,里头是一大叠字画宣纸。刚才喷出的只是墨水。
                  而心脏还在半空中,还未落地,被少年斜脚踢起、又用布口袋将它一套,系在了腰间。
                  脸谱贼此时却站在他身后,挑衅的拍手夸赞他的灵活身手。这拍手声未落,少年已经凌冽斩来,哗啦啦的字画被一刀甩到飞散满天。脸谱贼后仰翻个跟头。而少年的一刀又接一刀,就是要他的命。
                  脸谱贼的脖子已经划破一个小口子。他瞪大眼,摆个架势而站定,就像戏曲亮相。他左右摆摆头,然后一甩头,脸谱成了红色。
                  在满天飞落的一张张字画中,少年利刃接二连三直刺命门来。脸谱贼则步步后退,每躲过一刀,他就顺势甩头换个脸谱颜色。
                  好一个川剧变脸,脸谱是黄色,是蓝色,是紫色——
                  少年仔细瞧见了,脸谱贼的指尖在快速玩弄翻转着一个小酒杯,然后他抬起这空空的酒杯,晃两下,变出满杯液体,他一口喝了下去。
                  他这一口未喝干,留了半盏全泼到少年身上。
                  不过是愚蠢的诡计,少年二三快步让开,液体没有泼中、洒了一地。
                  然后,火热的风吹来,突如其来的亮光让少年几乎失明!脸谱贼已冲着少年的脸上吐了一口火!
                  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少年腰间的布袋子不知何时已经断裂了,脸谱贼左右扔出两口碗,一口碗盖住了心脏,在地上咕咚咚的晃动了几下,停下来扣住了,另一口空碗扔到了窗台上。
                  少年一脚踩碎地上的碗,却看见只有碗的碎片,心脏不见了。
                  此刻,脸谱贼站在窗户边。他的手正在窗台扣着另一个碗。
                  然后他揭开那碗,里边是那颗心脏。然后他握在手中。
                  一切尘埃落定,他抬脚、过窗,就要离开。
                  “花里胡哨的把戏……”,少年沉吟道,“我也会。”
                  此时脸谱贼看不到的是,从心脏的腔室里飘出一根血液形成的丝线,血丝在心脏上牢牢打着结,而血丝一直连到少年的剑上。原来少年早在用布袋子套心脏时,用指尖蘸取了一滴血,并织出了这条血液丝线!
                  此时血丝绷紧,心脏从贼人手中脱手而出,贼人想夺取心脏,却只见少年的刀顺着血丝高速砍来。他只得躲闪,就从窗户翻掉了下去。
                  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百十来官兵们的脚步隆隆响。少年用刀尖挑着那颗心脏,踩上窗栏。
                  当官兵们上到这层楼时,只剩下夜风在轻吹布帘。
                  铜锣响着、官府内外四处亮起火把的光。但少年一点不怕被发现,他轻快的脚尖生风,这时已经穿过几重回廊。他如猿猴般,勾檐挂栏,然后——只见少年舍身跃起于夜空中,铁箭从四面八方破空冲他而来——却只箭未中。
                  少年轻步落在官府院墙之外,这里是粮仓,接下来穿过粮仓的区域,他就可以出城。
                  这座城里已经没人知道他在哪了。少年自在,如鱼如鸟,簌簌的轻奔。
                  突然间又有血味——是一阵清甜、厚重的血味,被微风吹来。
                  少年停步细听,四下无人,却有一颗心跳声。
                  少年走入一个仓库,
                  然后他走到了一个大桶前,贴着一个红纸黑字:“粮”。
                  然后,他劈开了桶,
                  扑面而来的是沙的气味——满仓的粮里掺了大半的沙。因为大半的粮都被贪去了。
                  少年顾不得这些,他用脚踢开一把把的粮沙,他的眼睁得老大、血瞳紧紧盯着这粮食……
                  在桶中,被粮食埋藏着的,是一个像是干巴巴的柿子的东西,那是一颗皱巴巴的心脏,这样枯槁了,竟然还在跳动着。
                  为什么今晚找到了两颗心脏?
                  帖子是错的吗?可能敌人已经提前把心脏换了位置?他中计了?
                  那就一齐杀了这两颗心脏!
                  少年拿起这颗枯瘦的东西,只要逃出城外就将它们都切成两半,
                  他继续快步飞奔穿过粮仓区,这就到了城边,
                  此时,有一连串响亮的“嗒嗒嗒”,劲马蹄声从少年身后传来,
                  少年无所谓,他头也不回的轻跃起,这就又要如猿猴般飞挂在城墙——
                  刹那间,一根巨箭就在少年身侧飞过,大小像一棵细长的松树,破空带起的巨风把少年刮的失衡,嗵的一声把城壁打碎一处。少年惊了,回头看见又是一根巨箭,他闪躲不及,被巨箭刺中腹腔,插在墙上。少年如祭品和标本般,挂在这巨箭上。
                  少年身体鲜血直涌,他的眼前模糊极了……
                  …………


                  IP属地:上海11楼2024-01-02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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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15楼2024-01-02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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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16楼2024-01-03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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